靈潞推門進來,看見傻站在屋子里的明雯和圖生,溫柔一笑。明雯趕忙跑上去把靈潞手里提著的菜和肉接過來。
圖生倒是自在,一屁股坐回沙發說:“你怎么回來了媽?”
靈潞把手里的菜給明雯,換好鞋就向廚房的方向走去,邊走邊和圖生說:“給你做點吃的,又吃了幾天外賣吧。”,明雯屁顛屁顛地跟在靈潞后面。
圖生沒再說話,明雯沖圖生做了一個鬼臉,就跟著靈潞一起進了廚房。
靈潞到了廚房門口轉身接過明雯手里的菜,“你坐客廳和他玩兒吧雯雯,等一下就在家里吃飯啊,剛好今天阿姨買了蝦,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油燜大蝦。”
明雯倒也沒客氣,笑嘻嘻地回答,“好的阿姨!”轉身就又去客廳了。
圖生看著明雯從廚房出來了,斜了她一眼說:“不裝啦?還進了廚房了~會做飯嗎你。”
明雯白了圖生一眼,把外套脫掉就開始收拾起房子,把客廳桌子上那些半瓶的飲料罐、零食袋全部扔進了垃圾桶里。
圖生見明雯不理自己,又笑嘻嘻地問她:“需要我幫你嘛?”
明雯把披著的頭發用橡皮筋扎上,走到圖生面前死勁兒拽著他胳膊想把他從沙發上拽起來,發現拽了半天,圖生紋絲不動,就又用拳頭狠狠錘在圖生胸口上。
“把我當你家阿姨啦,趕緊跟我一塊收拾你的豬窩。”明雯生氣地對圖生說。
圖生笑嘻嘻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跟明雯一起打掃著客廳,飯菜的香味沒一會兒就從廚房里飄了出來。
靈潞很快做好了飯菜。
三人圍坐在餐廳桌子旁,圖生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自己盛了一碗米飯就坐下吃,靈潞用筷子敲了一下圖生的碗,責備地看了圖生一眼,沒好氣地說:“就顧自己吃,去給雯雯把飯盛了。”
明雯壞笑著看了圖生一眼,圖生只得拿著飯碗去給明雯盛飯,走到電飯鍋前撒氣似的結結實實按了一整碗,又給母親拿了一個空碗,這才坐下來吃飯。
飯桌上,靈潞不停地給明雯夾菜,明雯也變著法地夸贊飯菜好吃。
沒一會兒,明雯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突然對靈潞說:“阿姨,我給圖生找了一個工作。”
靈潞聽到后抬起頭看了明雯一眼,淺淺笑了一下,又看了看圖生說:“哪個公司把他招進去可是倒了霉了。”
明雯接著說:“就是去星臺。“
三人沉默了,沒有一個人接話,靈潞伸出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明雯的碗里,緩緩開口:“那最好不過,老明知道嗎?”
明雯趕緊接話:“就是爸爸的意見,他問我圖生畢業了之后在干什么,我說還沒有工作,他就說讓圖生來公司上班,我倆一起打理藍星公司。”
藍星公司是星臺集團下的一個子公司,主營業務是察市的6家藍星超市,6家超市分布在察市的6個人口密集區,也是當時圖存明失蹤前推動的最后一個項目。
圖生這時接話了:“我可還沒答應你啊,沒說要去上班。”
靈潞伸出手去在圖生胳膊上拍了一下說:“你還挑上了!”轉身又看向明雯,“你別理她雯雯,明天他就去。”
明雯沖著圖生做了一個鬼臉,圖生沒搭理她,又看了看靈潞,發現靈潞正一臉嚴肅地瞪著自己,那表情像是在說:“你敢不去試試?”,只好作罷,沒再言語。
三人吃完晚飯,明雯幫著靈潞在廚房里忙活起來,兩人有說有笑,就像是親母女那般。
圖生獨自一人走到二樓的電競房里打起了游戲。
去父親一手創立起來的公司上班對圖生來說心中還是有些顧慮,特別是這個公司已經和自己家沒有了一點關系。
七年過去了,父親依然音信全無。父親失蹤后,他去過星臺集團,到過父親的辦公室。
父親的辦公室干凈整潔、溫馨優雅,桌子是楠木打造的,上面放著一只精致的咖色茶壺和很多書籍,都是父親愛看的歷史書。桌子拐角下有一個柜子,里面第一層是一些公司文件,第二次放著父親的一些私人用品。座椅是一個黑色純皮的老板椅,很寬大。桌子左上角放著一個大相框,里面是他們一家三口去華山登山時拍的照片,險峻的峭壁上,圖存明和靈潞開心地笑著,只有圖生被嚇得臉煞白,驚恐地看著鏡頭。辦公室里種著一棵很大的發財樹,樹干筆直粗壯,放在待客沙發的旁邊,待客沙發是一個咖啡色的長沙發,面前同樣放著一張矮的楠木茶幾,上面有一個水晶煙灰缸。
圖生在辦公室里面上上下下翻了很久,累得靠在椅子上,雙手捧著相框兩眼出神地看著。
初三畢業那年,圖存明和靈潞帶著圖生去爬華山,聽爸爸媽媽說著華山景色有多么秀美,攀登過程有多么有趣,圖生充滿了期待。等真掛著攬繩爬上峭壁,萬丈懸崖就在腳下,后悔已來不及,只靠一根攬繩拽著自己。
父親一直在自己身后,鼓勵著他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母親爽朗的笑聲一直在他們身后回響,圖生幾次想翻身回去,父親和母親便緊貼懸崖,讓圖生向后看,告訴圖生退回的路與前進的路是同樣的距離,圖生只好硬著頭皮向前。在懸崖上有一個小型照相館,父親爽快地付錢,讓他們一家三口留下了這張珍貴的照片。
過了半個小時,圖生的房門被敲開了,明雯拿著一筐洗好的草莓走了進來放在圖生的旁邊。
“我先回家了啊,明天早上8點準時接本小姐出發哦~”明雯拍了拍圖生的肩膀跟他說。
圖生抬起頭看著明雯,一臉無奈地說:“大小姐,請你早上8點準時下樓。”
明雯笑笑,用手揉了揉圖生的卷發,轉身回家去了。
明雯走后約莫5分鐘,靈潞的聲音在樓下響起。
“圖生,下來,媽媽跟你說幾句話。”
“來了!”圖生立馬關了電腦,轉身下樓去,幾天沒見母親,圖生也有一些話想和母親說。
圖生走下樓去,靈潞坐在沙發上正削著蘋果,看見圖生下來就隨手遞了上去。
“咋了媽?”圖生咬了一口蘋果說。
“雯雯給你說的工作,你就好好去干,那畢竟是你爸爸一手培養起來的產業。”
圖生點點頭,咬著蘋果半天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媽,爸爸還是沒有消息嗎?”
靈潞拿起桌子上的一塊抹布擦著桌子,沒有回答圖生的話,屋里十分安靜,只有圖生咬蘋果的聲音。
“有消息了。”
就像2010年6月21日那天一樣,母親的話又如一個炸雷,在圖生的天靈蓋上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