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0章 誰言知她少年事

云惜無言,掀開被子,一邊穿鞋一邊道:“他們得了什么小道消息,何以見得這件事又是妖怪所為。”

一幅畫面再次喚醒云惜的記憶,一根針似的刺進她的心:一個矮小瘦弱的獾妖母親親眼目睹自己誕下不足一月的孩子吊死在樹干上,發出聲嘶力竭地悲鳴,風一吹,小家伙的身體跟著擺動,就像在蕩秋千。

姜今梨拉起云惜的裙帶,待她站起,攔到云惜身前。云惜神色冷然,目光清幽,像一潭深水黑不見底,令人琢磨不透。

姜今梨一愣,在她心中,師姐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無論是語氣、聲音還是態度,現在都發生細微的轉變,由明到灰的轉變。姜今梨定神,不甘示弱仰頭道:“師姐你這副樣子,又要去哪,還能去哪?”

轉念一想,恍然大驚道:“你要去暗域?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要去我陪你一起去。”姜今梨故作生氣撅嘴瞪眼,云惜心里是一陣好笑,沒心情打趣她:“罷了罷了,暗域的事先緩緩,我去看看阿凝。”

“哦——”姜今梨像焉了的白菜,瞬間澆了氣勢,屁顛屁顛跟在云惜身后走出殿門。

暮色漸晚,迷霧升涌,一股不可言語形容的詭異籠罩這座繁華富麗的京落。

上官府——凝雨院。

華衣姑娘手簾衣袖,蔥白玉指握木瓢柄,在陶土瓷缸中取一瓢清水,淅淅瀝瀝澆給眼前大片鴛鴦花叢中。

“真是神奇,眼下時月,它竟然不凋不滅。”云惜眼中映照月光,眼底起笑瀲滟。

“這鴛鴦花和我們小時見得有些不同,這種花期長的,乃是南蠻國花。地域不同,生長各異罷了。”上官凝放下木瓢,擱于石臺上,“師姐你可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偷偷去禁仙采鴛鴦花?我們偷偷去了那么多次禁仙,卻也只被師父發現了一次。”上官凝眉眼一彎,想到一幕,輕笑道:“當時第一個被發現的是阿梨,那孩子藏不住事,在師父的‘嚴問’下找到了我。師父一說要懲罰我們,你偏偏跑出來坦言是自己一個人的主意,我和阿梨是被強拉來的。”

兩人相視一笑,云惜道:“結果呢,我們三個人在山下跪了三天祠堂。今梨身子弱,易招蚊蠅喜咬,三夜下來她可真不好受,況且我們被定住身子無法動彈,不然還能幫她趕趕。”

上官凝似乎想到什么,眉頭微擰,淺笑道:“師姐,我好像記得當時那個小廟里還有一個小孩子吧……”

云惜別回去的臉又別回來,疑道:“小孩?”

云惜想了一想,好像當時真的有個臟不拉幾的小姑娘,似是五六歲模樣,看起來矮矮小小的,灰頭土臉摸不清面容。

上官凝道:“師姐你不記得嗎?當時她可是給你趕了三夜的蚊子,三天后出關,你身上的蚊蟲咬包是最少的。當初你怎么說她都不停,著了魔一樣給你抓蚊子。后來我們再去祠堂找她時,她已經不見了。”

聽她這么說,云惜記起來了,記起這個小姑娘。令她印象深刻的倒不是小姑娘為她抓了三夜的蚊子,而是在身邊二人熟睡時,她一個人睡不著,夜冷風寒,她又是三個人中衣身最單薄的,凍得微微發抖。小姑娘應該是注意到自己身體寒涼,走過來慢慢蹲下,小手撫上她的手指,云惜被一陣酥麻感刺激全身,睜開眼。

月色下,一大一小的眼睛,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顯然小的更加無措。云惜以為她要說些什么,被自己嚇到了,輕聲問道:“你怎么了?”

小姑娘噤聲,差點縮回的手停在云惜指尖,她望了云惜好一會,似乎在心里下定決心,一下握住云惜的手。

小小的腦袋低在她眼下,云惜錯愕地回望她,不是因為她突然的動作錯愕,而是因為這小姑娘正源源不斷給自己輸送溫熱的靈力。云惜能清楚地感受到溫熱充斥全身脈腑,一個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小孩,為什么會有如此充沛強大的靈力?這才是她錯愕的真正原因。

池塘水面,點點波光與月光交輝,云惜靜立于石柱邊,仰望著那輪明月。微風拂過,帶起陣陣花香,沁人心脾。

上官凝道:“師姐今日前來可是為了近日發生的剝皮案子?”眼睛轉了半圈,無奈笑道:“這件事不應該讓你知道的,此事已經傳滿全國,想瞞住你,是不可能了。”

云惜低聲苦笑,啞聲道:“我就怕再次發生重演,如果當時能早點到的話,小…”聲音突然停住,上官凝面頰稍側,注目著她。云惜繼續道:“…小魚兒就不會死。”

上官凝清眸低垂,一只手搭在云惜肩上,安慰道:“可是師姐,那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他們太貪婪,那種情況任誰都沒有辦法去救下所有妖怪。”

云惜道:“…我知道……我知道。”反握搭在肩上的手。

上官凝憂慮的神情突然正色,道:“關于問候畫師的案子,有一個細節……不知師姐是否能夠解答。”

云惜抬起頭,看她道:“你問便是。”

上官凝道:“雖說問候畫師是一名仵作畫師,但聽說在他成為仵作畫師之前,私底下給官宦家的公子…”抿嘴默了兩秒,在云惜的目光下繼續道:“畫私房圖。”

云惜:???

她剛才好像聽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八卦?

京城誰人不知,能為人畫私房圖的畫師,多少有點斷袖磨鏡之癖。

那這問候畫師豈不是……?

云惜不想繼續深入,問道:“可他和妖怪有何關系?”

上官凝道:“這便是我想問的,問候畫師的尸身上,有兩處傷口,一處在脖子上,另一處在……”她似乎是不好意思開口,在云惜疑惑的眼神中,立馬繼續話題:“不解的就是第一個傷口,像是蛇類咬得,但是全寧安國最大的蛇都不會咬出那般傷口,看起來像是人……不對,嘴巴應該比人的還要大。咬狀類似狼妖的牙印,但又不像是狼妖做出來。”

云惜想了想道:“還有沒有其他特征?”

上官凝瞳孔微縮:“有。綠色的毛發,咬傷周圍長滿了細細絨絨的綠色毛發,仵作驗過尸身,那綠色毛發不是生前長得,因此斷定殺害問候畫師的兇手,是妖怪無疑了。師姐你說,到底是什么樣的妖怪,能有這種喪心病狂的手段?”

云惜搖搖頭,道:“不知事情的原委,現下還是不要把揣測透露出去,以免弄得人心惶惶。也不一定是妖怪,像你剛才說得,能留下兩個孔的咬傷,還有一種可能。”

上官凝道:“還有一種可能?”

云惜點點頭,回想道:“十二年前,東皇山下,由十二條石鏈,三十二條銅鏈鎖著一具鎮尸棺,遭人破陣,人尸皆空。”

上官凝豎起耳朵,眼睛微微睜大。

云惜平氣道:“鎮得是四大尸王之一——青王魃僵。”

“魃尸?”上官凝支起下頜,思索道:“可是師姐,如果是他,十二年前不見難道是偷偷修煉去了?為了今天現身目的是什么?”

云惜笑道:“莫不是和江公子在一起久了,你的想象也越出奇了?”

上官凝小臉微紅,把腦袋別到一邊,給云惜留下后腦勺,幽幽拒絕道:“沒有。”

云惜心情似乎好了點,摸了摸上官凝的發髻,輕輕道:“是個猜測,剛才你有提到尸身上的傷口,那傷口算是我的一個依據。真實如何,還需我明天瞧瞧。

不逗你了,明日我與你一同去案發現場。”上官凝轉回頭,“今日你早些休息,我就不留了,小白還在家等著我。”

“師姐,發生這樣的事你有何感想?”上官凝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她,可聽到師姐的回答心里有些失落。

“神佛都無感想的事,我有感也不敢想,想多了折磨的是自己。別送,今梨問的話就說我走了,估摸她又和你哥對弈對得不亦樂乎。”

上官凝知道說再多挽留的話也留不下眼前人,“師姐慢走。”目送那道纖細背影離去,眼里帶點戀戀不舍。走在前面的人停下腳步,轉回頭,并未完全轉身,微笑道:“以前我還擔心,你這位素未謀面的君公子到底值不值得托付,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想了。”擺擺手繼續向前走,“明天見。”

燈花長街,街道一眼看不到盡頭,燈火通明。小吃攤霸占長街一邊,攤主把手中的鍋顛得如火如荼,時不時表演一下口噴龍火。女君繼位,廢除宵禁,百姓的生活過得些許自樂,云惜走走停停,停下來看看妖精鋪攤上賣得新奇小玩意。

再經過一家賣云紗燈的小攤,她徹底駐足,挑起一盞捧在手中。燈罩采用細膩的紗布材質,透過微弱的燈光,散發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燈面繪有一幅淡雅的山水畫,墨色在紗布上略顯暈染,仿佛是一場朦朧的霧,讓人仿佛置身于遙遠的山水之中。圖案之間,紗布紋理清晰可見,質感輕盈飄逸,宛如云霧繚繞。整盞燈透出一種古樸典雅的氣息,讓人不禁沉醉其中。

“這燈真好看。”云惜忍不住贊道。

“姑娘要是喜歡,便拿去吧。”

云惜抬頭,對上攤主的面,發現這攤主妖精是個頭長綠葉的玉面少年郎,心里一奇,放下燈:“攤主怎做虧本的買賣,最近妖精生活恐怕是不太好,想來您的生意很好吧。”

“我見姑娘猶憐,心里舍不得收姑娘的錢。”玉面少年郎說話輕聲細語,溫雅有禮。

“舍不得那就全送好了。”那聲音明顯說的是他們。

云惜:“!”

玉面少年郎:“!?”

身后的話聲聽著輕慢,云惜尋準聲音的源頭,看向斜后方。瞧見一個紫衣姑娘,臉上掛著的笑意不羈,正不急不慢走來。

云惜一愣,漂亮的明眸左看右看,最后正看道:“你怎么來了?萬一遇到個法力高深的道長,恐多引來麻煩。”

洛衾歌笑得一臉不屑,手撩過落在身前一縷發絲,“那群上不了臺面拿不出本事的人又打不過我。”洛衾歌眼睛悄悄睜開一條縫,“除了姐姐之外。”

云惜沒有回應,面上禮貌回表一笑。

前半句還是實話……

后半句她可真不敢認。

“怎么今日想著了來玩?以前可未曾見過你。”云惜問道。

洛衾歌眉梢輕佻,支起胳膊手指敲著點臉,似乎很認真再想一個回答,然后放下漫笑道:“因為姐姐在這,特地來找你的。”

主站蜘蛛池模板: 滦南县| 洮南市| 汝南县| 库尔勒市| 报价| 策勒县| 石河子市| 楚雄市| 康乐县| 双流县| 新巴尔虎左旗| 敖汉旗| 昌都县| 宁陵县| 盘山县| 云霄县| 宜黄县| 台州市| 体育| 陇南市| 新建县| 鄂托克旗| 无棣县| 台北县| 徐水县| 永嘉县| 石嘴山市| 迁安市| 文水县| 靖江市| 镇平县| 瓮安县| 英吉沙县| 龙门县| 汶川县| 水城县| 拉萨市| 南陵县| 慈溪市| 牙克石市| 报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