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佳萱拿起一把草料，遞到青驄馬嘴邊，隨身侍候的馬夫不時的喊著嘶律聲，那匹青驄馬打著響鼻，張開嘴巴，有一下沒一下的咬一口。

似乎徹底的安靜了下來，前天清晨的狂躁勁，應該已經消失。不過姚桓的臂膀，依然將趙佳萱護著。

馬夫也很滿意，并且滿臉笑顏的說道：“娘子性格好溫順。”

“官哥在說小女子么？”

趙佳萱開口詢問，馬夫應了一聲，然后說道：“是也，馬的性子隨人，前天傍晚，小蓉喂它時，它就癲狂不止。”

“小蓉性子急躁嗎？”

“何止急躁，簡直就是性子燥烈，姚府的下人都怕她。”

趙佳萱眼前一亮，似乎抓住了某些難以名狀的東西，卻又不動聲色的瞧向姚桓。

“萱妹，小蓉性子燥烈事出有因，她本是長安城里的良家，父親被潑皮所害，家道中落，又報官無門，流落街頭，被家父收容，她氣憤難消，有些失心瘋。”

原來如此。

那么下毒者會是她嗎？

失心瘋者大多性格詭譎，心思不定，如若暗地里藏著怨恨姚桓的心思，也并無不可。

那么這匹青驄馬當街發狂，或許和李白無有關系，恰巧碰到而已。

趙佳萱暗自思量一番，然后說道：“伯父實在善良，如若換作旁人，小蓉早已被趕了出去。”

“可不是嘛，不過她要是被趕出去，估計就活不成了。官哥，以后喂馬的活計，別讓小蓉干了，哪怕她整日清閑，也好過發生危險，我們姚家養的起她。”

“公子高義，在下省得。”

馬夫應了一聲，然后又遞給趙佳萱一把草料。

李白也走上前去，學著趙佳萱喂馬，只是他的動作有些扭捏，像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

“李翰林莫要調皮，莫非也想失心瘋一回，被桓哥哥體恤一二。”

“然也！”

“怎么不是‘是也’？”

趙佳萱反問，李白略作微笑，卻并不解釋。

“李白，你有手有腳，學做女人模樣，成何體統？”

姚桓似是看不下去，厲聲呵斥。這次李白沒有沉默，開口解釋道：“在下只是覺得，姚公子心善。”

“我是不會對你抱有善意的，哪天你遠離萱妹再說。”

姚桓的醋勁又變得高漲，趙佳萱無奈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問道：“桓哥哥，我能否看望小蓉，她也是苦命的女子。”

“走吧，她就住在二進院的北廂房內。”

語氣略顯無奈，似是意味深長。趙佳萱面露感慨，并且在將手里的草料，塞入青驄馬口中之后，跟著姚桓，去往二進院。

一簇簇的紫藤，懸在回廊亭上方，遒勁的枝條，蜿蜒曲折。

有了一些年份，大抵上十年左右。

曲徑通幽處，停著幾只鳥。

二進院的環境倒是雅致，甚至和三進院的富貴相比，也特色鮮明。

趙佳萱站在北廂房門前，輕喚了一聲，房間內傳出嬌叱。

“哪位拜訪？”

“小蓉，是我，姚桓。”

姚桓接下了回應，門立刻打開，一副妝容慘淡的女子臉龐出現在眼前。

不，并不算慘淡，只是妝容并未打理妥當，她應該正在梳洗。

這是瞧見小蓉的第一眼，趙佳萱發現的事實，并且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小蓉貌似身家不菲。

不過很快，姚桓就替她解惑。

“小蓉，又在收拾打扮？本公子還是想說，你從本家帶來的銀錢需省著點。”

“公子教訓的是，小婢省得。”

“你心里有數就行，這位趙家娘子聽說了你的遭際，特意前來看望你。”

姚桓的手，指了指趙佳萱。小蓉立刻說道：“娘子萬福，小婢給您倒杯茶。”

“不了，小蓉，不知眼下是否困難？”

“勞煩娘子費心，住在姚府，一切安好。”

小蓉又福了一禮，趙佳萱應了一聲，然后瞧向李白。

疑惑的眼神彰明較著，似是不太理解，禮數有加的小蓉，怎會是性子燥烈的失心瘋。

“娘子還是喝杯茶吧！”

小蓉已經將茶碗遞了過來，趙佳萱正要接住，卻忽然發現，小蓉的臉頰立刻變成深紅色。

“憑你也配被本小姐伺候！”

是怒吼的聲音，并且右手猛得揮出，茶水被迅疾的潑向趙佳萱。

“噗！”

一道純白的身影，擋在了趙佳萱身前，他的雙臂張開，不透出絲毫縫隙，那杯茶自然被潑在了他的身軀上。

“李翰林！”

趙佳萱無奈的呼喊了一聲，然后竄到他身前，一雙手掌輕撫小蓉的臉頰，柔聲說道：“姊姊，還氣惱嗎？”

“妹妹勿怪，姐姐有疾，唐突了。”

“不怪不怪，師傅時常教導‘吃五谷，得百病，人之常情’。”

趙佳萱連忙安慰，小蓉的歉意終于收斂了一些。

“妹妹或許已經知曉姊姊的某些隱情，唉，都說當今圣人將天下治理成了朗朗乾坤，可是姊姊的遭際——，怎會如此呢？”

這番言辭，梨花帶雨，哭腔里飽含著委屈，趙佳萱也心下難受。

多么美的女兒家，卻生生的成了失心瘋，這份苦楚，確實難消。

這份苦楚確實難消，是徐沐禾咬著牙說出口的。

楊兮和趙佳萱聽得清清楚楚。

上次面試之后，落座在超跑內的肺腑之言，就這樣被死死的按在肚子里。

其實楊兮想將它說出口，可是面對一位遭逢不幸的女孩子，她實在不愿傷了她的心。

即便那番言辭，是金玉良言，卻只能再次狠狠的掐著趙佳萱的虎口，并且報以期望的目光。

趙佳萱倒是開口了，不過卻是寬慰之詞，大抵上逃不開跟著楊兮，有機會接觸娛樂圈大佬，只要表現好，可能被他們提攜之類，并且將張宵琪的經歷，以傳奇故事的口吻，講給了她。

她知道張宵琪，而且了解頗多，甚至開心的透露了一些內幕。

“張宵琪大大正在拍的戲叫《蒼穹之上》，一部反應空乘工作者的正劇，它取材于改革開放后空乘行業的真實事件，甚至有很多驚險場面。據說這部劇會在央視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