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齊在心里用三字經問候了衛慶。
一切來得太突然,他已經來不及掏出點什么自救,只能硬著頭皮嘗試用最快的速度改變周圍的重力數據,保護頭部,硬著陸。
但剛好此時點燈人的救兵到了,他們甚至剛好看到剛才“老爺保號”的一幕。
他們沒看清二人丟來丟去的東西是什么,還以為許道長有什么言出法隨的技術,一句“老爺保號”就發射出金光擊殺了失控的四手怪。
許師齊重重撞入堅硬的青石板地面,感覺肋骨和四肢的骨骼全都粉碎了一樣疼痛。
看來這次又要麻煩阿程修了。
兩個前來救援的點燈人將他從石堆里挖了出來,他猛地爬起身,一身白色道袍已經臟成了灰色。
“衛慶!”他大聲喊。
剛才許師齊也無法肯定“洪御焜”是否有被成功擊殺,萬一臨門一腳,他很有可能在被重創之際拉人墊背。
而“同袍”對危險很敏感,它能在那一刻飛出,就意味著當時的衛慶死亡幾率大于許師齊。
雖然許師齊相信“同袍”應該有能力保護衛慶,但還是焦急地呼喊他。
“長腿美女”狄宇笙聞聲從掩體跑過來,攙扶起許道長,幾人在濃霧消散后,看到躺在地上的衛慶。
披在他身上的“同袍”不停用領子戳他的臉,又用后擺拍打他身體。
許師齊跑不動,沒動一下都牽扯著全身骨頭的疼痛。
狄宇笙跑過去扶起了衛慶,發現他胸口被擊穿了個大洞,但“同袍”的領子很好地保護了他的頭部。
衛慶被扶著做起身,撿回掉在身旁的環首刀。
“洪叔呢?”他驚慌地環顧四周。
“下線吧,別找了。”許師齊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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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師齊下線后恢復知覺,立刻摘下頭戴設備,用衣袖擦了把臉上的水,低頭看到衛衣前襟全濕了,后背也都汗濕了,還好衣服是黑色的,冬衣比較厚,不太看得出來。
狄宇笙也摘下了頭戴設備。許師齊從兜里掏出人工耳蝸外機安上后,一邊順手擦干設備內部的水跡,然后他聽到衛慶設備都沒摘就在那哭,他穿了見滑面外套,身前的衣服窩出一個小水洼。
許師齊輕輕拍了拍衛慶的肩膀:“結束啦,別這樣,真正的洪叔早就走了,一周前就走了。”
衛慶猛地摘下頭盔:“如果剛才那個是許維良,或者是你妹,你能毫不猶豫下手嗎?他在叫我名字......”
“衛慶!”許師齊面露慍色,他語氣強硬地說:“我10歲就認識洪叔,整整27年,他看著我長大的,你以為我不想他真的活過來嗎?你講講道理好不好!”
衛慶雙眼紅腫,一下一下地抽泣著。
狄宇笙給許師齊使了個眼色,叫他不要再說了。
從休息室出來,工作室大廳的眾人都齊刷刷望向他們的老板。
許師齊若無其事地跟許詩程說:“那個......‘一燈天師’的數字分身,你幫我修一下吧。”
“有少胳膊缺腿嗎?”許詩程隨口一問,然后她看了一眼返廠維修的清單,瞬間炸了:“瘋了吧你,怎么能斷這么多骨頭,很難接的好嗎?還要做步態測試,麻煩得要命!”
許師齊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晚飯飯點:“你想吃什么?我給你買,或者我回家做也行。”
“肥腸米線不要肥腸,加三個蛋,不要蔥。”
“好,我回家做,你順便把衛慶的馬甲也修了吧,材料費算我的。”
許詩程導出衛慶的返廠維修清單:“瘋了吧!捅這么大個洞,要死啊!我要加一份燒烤宵夜。”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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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息室發了很久呆的衛慶終于緩過神來。
“狄哥,你說我是不是很婆媽?”衛慶用冰袋敷著他紅腫得睜不開的小眼睛。
“其實我和許師齊是同一年的,應該我叫你哥才對,你叫我阿狄就行。”狄宇笙笑笑說。
“那我也不過是虛長你們一歲罷了,”衛慶如今冷靜過來后,深知自己剛才確實太情緒化了,“其實我知道的,我就是干啥啥不行,這些年都是洪叔手把手教我,我才通過了考核,雖然他老是稱贊我是可塑之才大器晚成,但我比誰都清楚自己是什么水平,洪叔不過是鼓勵我罷了。”
“別這么想,天生我材必有用,人嘛,總會有自己的長處的!”狄宇笙摸了摸自己的鬢角,“就像我,數理化全廢,但我帥啊!”
衛慶被他逗得噗嗤笑出聲:“早聽聞狄哥你是個很幽默的人,果然。”
狄宇笙起身從冰箱里取出他存的酒:“我這叫樂觀!人生嘛,聚散終有時,有緣自會相識,緣盡了,要分離了,只要彼此珍惜過和對方共度的時光,問心無愧就好。”
衛慶之前也對狄宇笙送走四任亡妻的事略有耳聞:“狄哥你很早就認識許師齊了嗎?”
“我小學就認識他了,他是一年級下學期才插班進來的,當時他右眼還沒安裝義眼,全班都叫他瞎子。”
狄宇笙晃了晃酒杯,“你別看他現在這么神氣這么diao的樣子啊,他小時候也是被人欺負到哭鼻子的哈哈哈哈......說不定,他現在背著我們,在外面哭得比你還慘!”
許師齊剛下地鐵就連打了三個噴嚏。咋回事?誰在背后說我壞話了?
狄宇笙把話說開了,滔滔不絕地給衛慶分享了很多二人的童年往事:“那個時候,我!可是班上的帶頭大哥!我見他作業做得賊快,就說如果他給我抄一下數學作業,我就罩著他。”
“你一年級就要抄作業啊?”
狄宇笙呡了口酒:“當然不是,我一二年級還看不起他,他就一書呆子,賊無聊。有幾個同學還拔了他的人工耳蝸外機,他課間在那哭,我還懶得理他。”
“啊?”
“我甚至還在那起哄,小孩嘛,總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會傷害到別人。”
“啊?”
“直到三年級的時候,他成了我同桌,然后我才發現他老是上課不聽課,在看自己的書,寫一些我看不懂的數學公式。他不聽課但作業卻寫得很快。”
衛慶拿起酒瓶給狄宇笙的空杯續上:“那他成績那么好,為啥沒讀304聯盟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