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牧原拒絕了幾次蔣茜的邀約,事情就鬧大了。
金家老宅。
金海峰正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梅姨,你看今天的報紙!”剛買菜回來的傭人舉著報紙遞給梅姨。
“小聲點,把報紙放在那。”梅姨敲了敲她的頭,小聲的說。
女孩有些遲疑,但是還是乖乖的放在金海峰的面前,逃也似的飛奔而去。
吃完早飯,金海峰照例戴著老花鏡細細品味。
“啪——”
巨大的響聲讓正在廚房的梅姨聞聲而至,看見茶幾上灑出來的一灘水和金海峰氣的扭曲的臉。
“老爺,怎么了?”
“看看,看看!”金海峰顫抖著手,把報紙遞給梅姨。
梅姨疑惑的接過來一看,目瞪口呆。
報紙的頭條,便是金牧原和蔣茜的車內艷照,以及和蘇曉莫在電梯里親吻。
“打電話讓他趕緊回家,我要現在馬上去金海灣別墅!”金海峰氣的嘴唇直哆嗦。
金牧原剛到公司,便遇到大批記者堵截。
“請問金總,您和蔣小姐什么時候訂婚?”
“聽說金總和蔣小姐感情破裂,那么第三者是誰呢,會不會是報紙上的那個女孩?”
“請問,金總對闖紅燈被拍艷照有何感想?”
金牧原目光冷冽,看著眾人蜂擁而上。
保鏢連忙把眾多記者拉開,金牧原剛得了空子,就接到梅姨的電話。
事情過去了那么久,也不知是誰將這些事情再次抖露。
這件事情,他一定,會好好處理的。
金牧原看了一眼仍是追問不停的記者,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和兇狠。
事情被金牧原壓了下來,只是不讓蘇曉莫出門,一時得了空閑的蘇曉莫反而有些毫無頭緒。
回到原來的公司已經不可能了,以前自己心心念念要回家,而如今家都沒有了。
一連幾日的風平浪靜,蘇曉莫漸漸適應了別墅里的生活,蘇曉莫盡力的給自己找些事情做,好忘掉那些煩惱的事情。
距離陸文俊辭退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蘇曉莫不知道金牧原消氣了沒有,這幾日也從來都不敢問,只是照例每天端茶送水,偶爾也會制作些小點心。
蘇曉莫晨跑的時候卻意外的聽見了陸文俊的消息。
“可真慘,這下是浪費了好苗子了。”
“都知道他是被金總趕出去的,誰還敢要他,收他就是跟金總作對,誰敢這么明目張膽啊。”
“是啊,聽說沒了工作回老家去了。”
“可憐啊,陸文俊底子好,真是可惜。”
蘇曉莫一旁聽著他們對陸文俊的才華扼腕嘆息,想到自己連累陸文俊實屬不該,心情也變得極其糟糕。
這幾日金牧原回到家里,臉色也緩和許多,蘇曉莫找了個時機,壯著膽子請求金牧原撤銷對陸文俊的懲罰。
“我愿意接受契約再加一個月。”蘇曉莫一臉堅定,空氣里細小的粉塵在陽光下飛舞,輕巧的落在她的鼻翼,像夜晚里一只只螢螢的光繭,在她身旁游離。
金牧原眼皮抬了抬,琥珀般的眸子光影流轉,分外璀璨。
蘇曉莫心里打了個突,果不其然,金牧原放下手中的鋼筆,好像是用了力,鋼筆在桌子上咕嚕滾了好遠,聲音敲打在蘇曉莫心口。
“你這是為了別的男人求情嗎?”金牧原一手按在桌子上,那大理石雕琢的桌面光滑細膩,觸摸起來像滑在指尖的潤玉。
“事情本來就是我的錯,我只是不想連累其他人。”蘇曉莫抬起頭,解釋道。
她一雙眸子在燈光下盈盈若秋水,金牧原看的卻極其煩躁不安。
其實陸文俊這個人金牧原是十分欣賞的,技術過硬,素質高,本分老實,做事也認真,如果不是因為私自放蘇曉莫出門,金牧原還打算給他升職。
“這些,都是因為我才造成他現在的狀況的,我不能那么沒有良心。”
聽到良心這兩個字,金牧原抬起銳利眼眸,鷹一般的目光犀利兇狠。
“你就是在說,我沒有良心?”
“沒有。”蘇曉莫連忙解釋。
眼底泛起一絲冷意,金牧原清俊英氣的臉上微微起了變化,全身都散發森冷之意。
蘇曉莫倒不知他如何會怒不可抑,只是迫于他的氣勢,微微退后了兩步。
她的動作金牧原全看在眼里,此刻更是冒出無明業火,逼近蘇曉莫。
“你怕我?”
蘇曉莫不回答,更不敢抬頭看他。
金牧原指節微顫,青筋暴露,終是慢慢放下,揮手讓蘇曉莫出去。
蘇曉莫頓感解救,連忙低頭錯身從他身邊走過,卻不料被金牧原反手握住手腕。
“我可以答應你,但是,契約還要加上一條,作為情人的你,不許和其他男人說話。”象是用了極大的力氣,金牧原從牙縫里擠出幾句話來。
蘇曉莫心里千回百轉,終究還是點點頭。
走到門口,蘇曉莫忽然回頭,看著金牧原俊朗的臉,鼓足勇氣說道。
“其實我覺得,蔣小姐很愛你。”
“然后呢?”金牧原緊繃的身體卻意外的放松起來,舒服的窩在椅子里,雙手交疊,饒有興趣的問道。
蘇曉莫半邊身子在門外,此刻只探過頭和上半身,清爽的直發,精致的小臉,雪白脖頸下雪峰隱隱露出,金牧原不由坐起了身子。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很愛你。”蘇曉莫認真的說。
不知道為什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一瞬間好像心臟被什么狠狠的拉扯了一下,明明是在勸說兩個人和好,然后自己就會趁機逃脫著噩夢般的生活,為什么心里象是被什么堵著,那么沉悶和喘不過氣來呢?
“蔣茜一直都是我的妻子。”金牧原正色道,”而且訂婚是早晚的事情,這個,倒不用你來摻合。”
蘇曉莫吃了閉門羹,悻悻的低頭,正面得到他的回答,心底那個黑洞,正在越來愈大。
“那你為什么這么冷冰冰的對她呢?”蘇曉莫象是自言自語,有些惆悵。
“沒有人可以指望愛活一輩子,就像我們之間的契約關系一樣,都是巨大的網而已。”
聽了這話,蘇曉莫抬頭看了一眼金牧原,他眸子的堅定,灼傷她的視線,蘇曉莫默默的說著打擾,然后退出房間。
金牧原看見她離去,隨后拿起電話。
“新山那邊準備好了沒有?”
“好,明天準備一百萬,要現金。”
放下電話,金牧原看著陽光透過來飛舞的細小粉塵,飄飄揚揚,輕浮空中。
那里好像還有剛才蘇曉莫站過的身影,小小的影子,卻不卑不亢的站在自己的世界。
不過,再倔強的人,還有他金牧原馴服不了的嗎?
想到增加的一個月契約,金牧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恰如春風,細潤而深遠。
回到房間里的蘇曉莫還有些余悸,想到金牧原那般寒氣逼人的樣子,她的心就止不住的顫抖。
得罪金牧原的人果然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如果繼續這樣碌碌無為的混吃等死,結局可能就會像陸文俊那樣,一腳踢開并且被封殺。
“所以,就要自食其力了。”蘇曉莫開始正視自己的處境。
洗完澡蘇曉莫抱著自己的衣服去洗衣房,碰到迎面走過來的傭人張連琴,看見她準備充足,驚慌的要接過衣服。
“蘇小姐這可使不得,還是讓我們來洗吧。”
“我又不是沒洗過,我自己來吧。”蘇曉莫挽起袖子,躍躍欲試。
“那可不行,要是金總知道了我會被罵死的。”
“你就不要跟我倔了,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張連琴一聽,有些靦腆的笑,蘇曉莫住的這段時間,不會對他們頤指氣使。
說著,蘇曉莫不等張連琴拒絕,跑到洗衣機旁倒了很多洗衣粉,泡沫立刻堆滿,蘇曉莫將高高堆起的泡沫吹向張連琴,張連琴雙手沾滿泡沫,甩著手把泡沫向蘇曉莫臉上抹去。
兩個人正玩的盡心,不料聽到旁邊有人在喊。
“金總來了!”
蘇曉莫連忙抹去臉上的泡沫水滴,扭頭看向門口。
金牧原冷著一張臉,兇狠的眼神似乎要把蘇曉莫全身撕碎。
“走。”金牧原聲音不大,卻極其具有威嚇性。
蘇曉莫回頭看了一眼臉上頭上同是泡沫的張連琴,偷偷的笑了笑以示安心,便跟著金牧原出了門。
書房里,金牧原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蘇曉莫,蘇曉莫將濕漉漉的頭發整理好,不敢做聲。
“誰要你去那里洗衣服的?”
“我自己去的,你以前說我就是服侍你的啊。”
“那你有洗我的衣服嗎?”
蘇曉莫啞口無言。
金牧原剛沐浴完,穿著浴袍裸露著健碩的肌顯得性感無比,冷峻蠱惑的俊顏又搭配完美,蘇曉莫抬頭看的這一眼,呼吸都有些急促。
“不許干下人干的活。”她的沉默,助長了他的氣焰,金牧原見她不說話,便惡狠狠的警告。
金牧原看著她發上,臉上淌著水,滾落的水珠滑到微開的領口,朝著那片山峰之下的溝壑前行,衣服浸濕,貼在身上,顯露出姣好的身材。
“這也是契約新增的一條嗎?”蘇曉莫緊緊咬著唇,一雙靈活明亮的眸子委屈的看著金牧原。
蘇曉莫毫無表情的臉,讓金牧原眼睛快要噴出火。
為什么她可以對所有人笑,就不能主動的對自己笑?金牧原盛怒,見她發間還在滴水,朝著蘇曉莫劈頭蓋臉扔過一條毛巾。
蘇曉莫嚇了一跳,扯下毛巾,陽光曬過的毛巾有些香味在里面,蘇曉莫抬頭,看見金牧原隱藏在陽光里的面容,有些恍惚。
“是的,我新加的。”金牧原說道。
可是蘇曉莫抬頭看去的時候,卻忍不住的笑了出來,發覺不妥,復又咬著下唇。
金牧原裝著一副兇狠的樣子,可是語氣里,卻像一個高傲撒嬌的大男孩。
“笑什么?”金牧原雖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她那璀然一笑,竟然將他滿腔的怒火壓了下去。
“你這個樣子,很可愛。”
見她憋著笑的盈盈笑意,金牧原眼神轉瞬即逝的慌亂,恢復了神色。
“出門右轉,出門的時候把門帶上。”金牧原坐在書桌前,頭也不抬的說道。
可愛?她竟然會形容自己可愛?
金牧原翻頁的時候竟然翻了兩下都沒翻開,可見真的是緊張了。
“金大總裁也會害羞啊?”蘇曉莫喜笑顏開,內心卻是像灌了蜜,喜滋滋的融化開來。
“你覺得契約條件還不夠,還不回去?”
“好,我馬上回去!”蘇曉莫飛快的跑出門,搭在肩上的毛巾掉在了地上都沒有發覺。
金牧原盯著那純白的毛巾很久,才上前撿起來。
隱約有她身上獨特的清香。
金牧原猛然抬頭,窗外新月如鉤,象是在藍灰色的綢布上掐出的印子。雖是一抹,卻是銀白纖細,赫赫在目。
自己真的像蔣茜說的那樣,用心了嗎?
而蘇曉莫亦是輾轉反側睡不著,淺淺的聽見風打在落地窗上的隱隱動靜,像敲打在自己心上,夢里,反反復復的是金牧原那張極輕極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