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瑞安,真的……你出發之后我就開始后悔了。”
貝勒見到自己弟弟的第一眼,就是這么一句話。
看了他一眼,戴瑞安無所謂地笑了笑。
伸了伸手臂,說道:
“你看,我這不好著呢嗎?就憑他們,還殺不死我。”
兄弟倆面前,是他們無比熟悉的參天塔入口大門。
“你看,戴瑞安,就算經歷了這么多,參天塔還是這么漂亮,怎么看都看不夠。”
戴瑞安又聽到了一聲長長地嘆息。
他回過頭,看向自己的哥哥。
“我承認,我很喜歡它,而且,馬上我們就能重新擁有它了。”
拋了拋這場仗打完,必定要回爐重鑄的佩劍,戴瑞安心中更多的是興奮。
他相信,更多人是跟他一樣的心情。
這場家族的劫難終于快要看到了結局。
雖然直覺告訴他,這參天塔里面,還有數量相當的“驚喜”在等著自己。
但大局已定不是嗎?
雷頓已經不可能逃出去了,而且眼下他擺出的架勢,就是要跟自己做最后一搏了。
“貝勒,我想我們不必繼續拖延,東邊有三塔堡伯爵在,那些被困住的死人翻不起什么風浪,盡快拿下參天塔,這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早就知道戴瑞安會這么說,貝勒臉色變換著,似乎在咬牙下著什么決定。
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地說道:
“這一次,只有咱們家族自己的軍隊來,你,我,就我們兩個,不允許任何人再帶隊。”
語氣突然堅定地不講道理,根本不容反對。
戴瑞安愣了一下,這個要求他剛開始沒理解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這最后的攻堅戰,其余封臣軍隊,甚至連杰洛這樣的旁系都不能參與?
后來,戴瑞安在貝勒那平靜的目光中,恍然間明白了這位繼承人到底在考慮什么了。
問題,就出在了他們的最終敵人身上。
無論如何,他是雷頓·海塔爾,舊鎮老翁,舊鎮之音、海港之主、參天塔伯爵、學城的守護者、南境之燈塔。
在他最終倒下,下一個繼承人被高塔承認之前,這些東西就是屬于他的。
而這也就意味著,任何人要將這頂榮譽堆砌而成的桂冠打落在地,自身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就比如現在,讓誰來?
三塔堡伯爵估計早就想明白了接下來的事情,跟之前就受傷退出的陽花廳子爵一起,遠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而剩下的幾個貴族封臣,有誰敢對雷頓本人揮劍?
弒殺封君,不論具體的過程如何,這都是不可饒恕的惡行。
畢竟,這是在跟整個貴族體系為敵。
哪怕七神教會,學城,海塔爾自己加上鐵王座一起給這個行為背書,都不足以讓持劍人安心。
因為,真的這么干了,那就等于向整個維斯特洛釋放了一個信號:
來啊,快來刺殺我啊,殺了我,不僅能過一把刺殺貴族的癮,還能宣布這是“替天行道”,弒殺封君者不得善終。
貝勒早早就想明白了這一點。
而且,戴瑞安還明白了他這么做的另一重安排。
誰也不知道參天塔里面現在是什么樣子的,有多少血腥和罪惡讓家族的榮譽蒙羞。
這種事情,無論是再忠心,再利益相綁定的封臣,都是絕不能看到的。
否則,他們難辦,海塔爾更難辦。
所以,這最后的任務,就落在了戴瑞安和貝勒的頭上。
戴瑞安已經猜到貝勒要做什么了。
這是要拉他下水,共同擔下這個“弒親”的罪名。
或者說,有他們倆在,甚至可以宣稱雷頓本人早就死了,或者死于其他情況。
否則,任何單一一個人上去,都會埋下猜疑的種子。
戴瑞安并不討厭這種被算計的感覺。
畢竟他清楚,貝勒也沒有任何辦法。
原本這個任務,可能會落在加爾斯,落在岡梭爾,落在亨弗利的頭上。
但現在,只剩下他們了。
微微點頭,戴瑞安輕聲道:
“我明白了,哥哥,那么,就按你說的,除了灰底白塔之外,再沒有任何家徽能踏入屬于我們的土地。”
轟隆一聲,驚雷在兄弟倆的頭頂炸響。
戴瑞安感覺到了鼻尖上的一絲涼意。
要下雨了。
……
戴瑞安和貝勒兩個海塔爾嫡系的意志,還不是其他貴族們能抗衡的了的。
雖然聽到了這個命令之后,所有人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高地城子爵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真的,自從他率領高地城參戰以來,都沒有這么緊張過。
他腦子里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被迫帶兵攻上參天塔的那一幕。
后面會發生什么,他簡直不敢想像。
猶如噩夢。
“好吧,這是海塔爾他們自己的事情了,我們不需要參與。”
“離開這里,命令我們的軍隊,駐扎在附近預防意外發生。”
“但記住,千萬記住,絕不可未有命令,擅自踏入參天塔一步,否則,我將不會為他提供任何庇護。”
……
由于雙方立場的絕對不可調和的性質。
因此,就算到了這一步,換成正常人類早就投降的局面,但死人們依舊縮在參天塔里,做困獸之斗。
心中就是再知道這一步踏下去的后果,戴瑞安最終還是跟貝勒一起,拎著劍沖進了參天塔。
一層已經是一片狼藉,好在里面的戰斗根本不會影響堅固的塔身。
后面的事情……
乏善可陳。
家族嫡系精銳在兩位海塔爾的帶領下,一路殺到了頂層。
由于地形狹窄,更適合近距離遭遇戰。
人類一方的優勢就更加明顯。
當度過了最初對亡者的恐懼之后,交換比就變得越來越好看。
軍隊正在一點點地被訓練出來,戰斗力不斷提高。
而這一戰,就是最好的證明。
戰斗進行了半天時間。
戴瑞安已經收復了除了頂部三層之外的所有樓層。
最終的戰斗,就在那滿是血跡的樓梯口上方。
“走吧,貝勒,這是我們倆避免不了的。”
雖然身體已經非常疲憊。
但戴瑞安還是拉著自己的兄長,踏上了最后的階梯。
當十幾個精銳老兵,護著他們倆登上了那能俯瞰整個舊鎮的環廊層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些失蹤的海塔爾旁系,所有成年的血脈,一個一個,如同雕塑般站在他們的對面。
漆黑干涸的血跡之下,高塔的標志是那么的刺眼。
“小心,貝勒,他們并未完全死去。”
感受著那濃郁的黑魔法,戴瑞安握緊了手中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