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這幫怪物真是不依不饒!”
狠狠地咒罵了一句,三塔堡伯爵把自己的長劍從一個已經完全失去活性的亡者身上抽出來。
又是一場戰斗結束了。
如今,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在過去的一整天里,甚至半夜,借著城頭上點起的密集火把,他們這兩千多人的軍隊,輪番上崗,加班加點,不停地重復這套戰術操作。
只不過,到了后來,“上當”的亡者數量越來越少。
到如今這一次,數量已經少到他這個指揮官都敢拿起劍,重溫一下年輕時的勇武時光的地步了。
一旁同樣進行著收割工作的戴瑞安,心里對城內的情況進行著猜度。
要不然,就是高塔之上的那位“父親”意識到再這么送下去是毫無意義的,于是停止了對南門的進攻。
或者,就是在南門附近的“兵力”已經不夠了。
畢竟現在倒在城門口的尸體已經根本數不出來有多少了。
一把大火下去,再加上不斷地踩踏,想數腦殼都做不到。
按照之前戴瑞安所了解到的,城內沒撤走的也就幾萬,而且也不一定都遭了毒手。
現在的主戰場是正在絞肉的東門。
自己所在的南門只是灑灑水。
因此,分配在這里的尸潮數量不會多。
“估計是最后一次了,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徹底占據城門和附近的街道,開始反攻了。”
戴瑞安和走向自己的三塔堡伯爵說道。
后者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同他的判斷。
“說實在的,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帶著科托因家族的軍隊在舊鎮城下拔劍相向。”
苦笑著搖搖頭,但托曼伯爵知道這個話題根本不適合展開,于是岔開話題道:
“爵士,用不用去馳援貝勒爵士?東門的狀況可比我們要危急。”
“我們可以走城墻上,這樣就可以繞開情況復雜的城內。”
說實話,這確實是現在的選項之一。
畢竟眼瞅著南門現在的壓力已經大大減緩,那么,按照一般來說,戴瑞安這個“南門戰區”司令官,就得去更危機的東門救火。
但問題是,這樣真的是最佳選項嗎?
戴瑞安心里沒有說這樣過去之后,指揮權不是自己的心思。
反正舊鎮也不是他的,這又不是誰先入參天塔為王的劇本。
他之所以不打算去把手下這剛剛打出心理優勢的兩千多人……哦,算上原來的殘軍得有三千多,把他們拉到東門填線。
戴瑞安從小在舊鎮長大,他太清楚自己老家各個門之間的情況了。
北門連通高庭,所以最大,而南門負責和南方的幾個封臣聯系,所以也不小。
唯獨東門外面并沒有太大的城鎮,可能就是個高地城還算差不多。
所以,東門的規格是最小的。
自己把手里的精銳拉過去,能干什么?
估計在相當的一段時間內,除了幫貝勒吃飯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與其是這樣,還不如直接繼續清掃南門附近的街道,先把學城的包圍圈給解了,然后伺機朝參天塔所在的征戰島突進。
圍魏救趙戰術屢試不爽,我就逼的你東門的主力回援,除非這幫被死靈術控制的亡者真的連家都不要了。
畢竟自己的家遠在新地鎮,有本事你就跟我換家看看?
基于此,戴瑞安否決了這個建議。
“不,我們不去東門。”
他摸著下巴,感受著手掌摩擦間,青澀胡茬帶來的微微扎痛感。
“現在去了幫不上貝勒什么,而且,他知道我到了,也沒有向我求援,應當是沒問題的。”
“既然如此,我們就著手準備收復南門附近的街區。”
說話間,南門的戰斗已經又一次進入了尾聲。
城頭上負責指揮的陽花廳子爵布蘭頓·庫伊也已經下來,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大人,塔樓上的瞭望手傳來消息,死人不再集結,而是撤入了鋼鐵街和鐵匠街之間的區域。”
果然,死了這么多手下,自然是感覺到疼了。
戴瑞安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去拿地圖!”
他對身邊的侍衛喊道。
“大人……是舊鎮的地圖嗎?”
侍衛問了一句,然后遭到了對著他的三塔堡伯爵和陽花廳子爵聯手的眼神警告。
意識到自己問了句廢話,侍衛連忙跑開,朝著城門的方向而去。
舊鎮的守備軍隊當然有地圖。
雖然不能跟戴瑞安記憶中的地圖那么準確,但湊活能用就行。
很快,封閉的鐵柵再一次隆隆洞開,而這一次,不需要關上了。
“走吧,我們進城,從現在起,南門已經是我們的了。”
戴瑞安笑笑,騎上了他那匹標志性的厄索斯黑馬。
摸了摸朝右歪斜的鬃毛,輕輕夾了夾馬腹。
黑馬打了個響鼻,載著主人朝城門內走了進去。
蹄鐵踏過被烈火烤的焦黑的土地。
身后是列隊整齊的大軍。
籠罩在這座城市上空的烏云,也該到了逐漸散去的時候了。
……
漆黑色的混沌中,朦朧的念頭在粘稠的魔力網絡中靜靜流淌著。
于另一個維度,超脫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他將自己的思維傳向所有被他控制的節點上。
然而,在之前的一段時間里,他先是感覺到,自己布置在舊鎮城外,用于補充魔力消耗,并且擴充兵員的幾個法陣,突然斷開了聯系。
緊接著,就是南門戰場上,損失的兵力數量超過了他的預期。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無法維持對南門的繼續進攻了。
難道南門方向的守軍這是在做最后的掙扎嗎?
他有些渾噩的大腦里波動過這個念頭。
站在高塔的最頂端,他并不清楚,作為死靈術的核心,雖然保留了神智,但魔力對這具蒼老的軀體的損傷,卻是不可逆的。
凡人想要觸碰諸神的權柄,自然要付出代價。
作為魔潮的先行者,他站在了錯誤的方向上,于是,只能淪為這股浪潮的第一個祭品。
“撤回來吧,利用舊鎮的小巷子,伏擊那些膽敢離開城墻的人類。”
念頭于無聲中傳播。
于是,在建筑物的陰影里,一道道扭曲的人影,奔波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