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東西熬得湯這么好聞？”

李拐長頸鹿似的伸長脖子，借著路邊攤頭頂掛著燈籠的光亮，堪堪看清老太婆端著碗里裝著什么——

（不可描述的一些身上的零部件）

差點嚇尿當場！

李拐一臉驚恐，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這下李拐眼睛都直了，從腳心冒出一股冷氣直沖天靈蓋……

老太婆放下三口海碗，又轉身回到李拐身邊，“客官，想好吃什么了嗎？”

這回換成李拐哆嗦了，“那……那個，有沒有湯圓？面條？雞蛋羹？”

老太婆重復同樣一句，“沒有，只有湯。”

“我……我……喝湯過敏，”李拐急中生智，“要，要不你給我來杯熱水？”

“沒有，只有湯……”老太婆俯下身子，雙眼有如空洞，“來碗湯吧？”

就在李拐嘴唇都開始發抖，只差一個“好”字差點脫口而出時……

對面桌上的黑T恤大哥突然朝這邊吼了一聲，“好喝！”

老太婆和李拐同時往身后望去，只見大哥霸氣一揮手，“再來三碗！”

老太婆站起身又顫顫巍巍朝灶頭走去，“老頭子，還要三碗。”

李拐暫時松了口氣，望向對面桌，只見大哥和小弟的碗里干干凈凈，女的正在端起碗喝最后一點底兒。

想起湯里的內容，李拐只覺得一陣反胃，想吐又吐不出來，肚子里一陣陣泛著酸水。

“怎么辦？”額頭上冒出一層冷汗，這么下去遲早要來上一碗，到時是喝還是不喝？

老太婆陸續又端了三碗，其中一碗里盛的更刺激！

本來是端給小弟的，直接被老大搶過去了！

陰魂不散的老太婆第三次走到李拐身邊，“喝湯嗎？”

李拐干脆被嚇出火了！

“都說了我不吃！我不吃！”語氣里兇巴巴，實際上外厲內荏，心里慌的一比：

“我是和尚啊！出家人啊！出家人不能吃肉的，懂不懂？懂不懂！沒有吃的算了！我走了！”

“出家人？”老太婆彎著腰一雙接近空洞的眼睛湊近，“光頭呢？”

“光——”李拐啞火了，用試著商量的口氣，無比真誠的解釋道，“我年休，休完了回去剃頭。”

關鍵時刻，幸好又有解圍的，只聽從很遠傳來一連串的對罵：

“瓜批，被勞資弄死了三，看你娃兒還嘴犟不！”

“厚！說得好像你沒死一樣，活幾兒該，勞資四十咯，你崽兒才二十，勞資賺咯！”

聲音由遠及近，朦朧霧氣里又冒出兩個男人，這兩個人特征太明顯了：

其中一個肚子上插了把刀，另外一個腦袋塌陷半邊。

見到路邊攤聞到肉香都走不動道了，一個說吃點，另外一個嘴上說吃個屁也跟著一起坐了下來。

于是還是同樣的流程，老頭盛老太太端，很快兩大碗精致的“燴肉湯”端上桌。

而之前一桌三人喝得差不多飽了，前后站起，黑T恤老大往桌子拍了厚厚一打錢，三個人順著要去的地兒接著走去。

路過李拐坐的桌子，李拐下意識一回頭……

三個人都一樣，每個人背上差不多都有三四五六個大小相同的孔洞，只不過有的散一些有的密一些。

到這會兒李拐貌似咂摸出點味兒來，合著這路邊攤不是給活人吃的，而是給死人吃的。

那自己算啥？友情客串？

老太婆第四次轉了過來，堅持不懈、鍥而不舍的態度令人感動，“喝點湯吧。”

李拐感覺人都麻了，關鍵是想跑跑不脫，兩條腿還留在桌子底下的，“婆婆，別玩我了，我還沒死，活著的，活著的。”

“沒有這個可能，”老太婆干脆也不問了，扭身朝灶上走回去，“老頭子，一碗湯！”

很快老太婆把湯端著走回來放在李拐面前，“這么大個人了，還要我老人家喂你嗎？”

邊說邊舉起湯勺，象征性的吹了兩口熱氣，“喝了湯暖和好趕路，來——張嘴！”

湯勺里泡著的……沒看錯的話……不會是個迷你小幾幾吧？

李拐登時眼淚水都流出來了，想伸手阻擋，結果發現干脆全身都不能動了！

任憑老太婆舉著的湯勺……一點……一點……離嘴越來越近！

但也在這個時候——剛剛喝完湯三個背后被捅成馬蜂窩的故人消失在迷霧中的一刻！

寂靜夜色下路邊攤突然響起一聲熟悉的“鈴！”

隨即從藍牙音箱里傳出播報：“來自冥度app：黃泉街道23#固定攤點完成接引流水，獲得3點陰德獎勵。”

李拐整個傻眼了？

自……自己人？

連忙哇啦哇啦大叫，“大媽！自己人啊！我，我，我是74#流動攤位的！”

“自己人？”大媽放下湯勺，扭過頭看向大爺，大爺拿圍裙擦了擦手走過來，“自己人？你手機呢？”

李拐剛想指褲兜，下一秒又能動了，手忙腳亂掏出老年機，“大爺大媽！你們看！”

大爺接了過去按了下沒按亮，李拐又連忙把書包里的一堆算命家伙什往外掏，“我，我流動算命的，啊，對了！命門螢生！”

大爺瞅了瞅老年機，又瞅了瞅臉上都快急出水的李拐，拿著老年機轉身朝攤上而去。

“哎，”李拐急忙叫道，“大爺，我的手機……”

沒想到大爺走到攤子桌子前，拉開一層抽屜，里邊竟然有好幾個一模一樣的老古董手機，挑了一個成色新的走回來遞給李拐。

“這……給我？”李拐眨著直勾勾的小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伸手接過來后按下開機鍵，一個“黃泉街”的招牌LOGO開機畫面后進入操作界面。

說來也怪，完全沒有任何操作，系統彷佛能自動識別，老年機小小藍色屏幕上立即顯示：

【姓名：李拐；性別：男；年齡：26；】

【所屬：命門螢生；】

【黃泉街道流動度化攤位74#注冊攤主；】

“還真的是自己人，”老太婆不滿的橫了一眼李拐，“下回早說啊！”說完把肉湯給端走了。

直到這時李拐覺得自己褲襠有點涼涼的，不好意思可能剛才太激動擠出來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