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銀月高懸,寂靜無聲的皇城里。
皇宮承清殿外,御前帶刀侍衛靜立門外,只有宮道上御林軍巡邏的腳步聲。
安靜的殿內,只有毛筆刷刷的書寫聲,一道黑影從影暗的角落突兀出現,粗粒暗啞的聲音響起:
“陛下,都城十公里外的小城鎮里發現‘她’。”
案桌后的高大身影,伏案提筆的動作一頓,繼續處理桌子上的奏折。
“確認了了嗎?”
暗處的黑影人恭敬的說道:
“陛下,阿一已經確認了。”
大殿里燈光影影綽綽,九璃柱上的蠟燭燈火跳躍,太監低眉頷首的靜立一旁。
良久,一聲喃喃低語在大殿響起,無人回應,仿佛被皇宮深處無人所知的風吞噬掉。
【預計寄件時間一天,已到達目的地,請快遞員盡快送達】
田七七趴在山坡上,一動不動,聽到腦海里系統的聲音,困頓的精神才重新清醒過來。
她在這里聽了一晚上動物的嚎叫聲,眼睛一直盯著營地門口,用笨辦法,守株待兔。
田七七沒有絲毫察覺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四周的樹林里躲藏著兩個黑影人,更遠處還有淡淡的血腥氣,以及動物的毛發。
一個普通人在野外過夜,沒有防護怎么可能安全無恙。
營地大帳內,眾人激烈討論,只有一人沉默不語。
就在這時,一個士兵疾步匆匆的向營帳門口走去,高聲喊道:
“將軍,有事稟報!”
大帳里的聲音齊齊一頓,這才傳出聲音:
“進。”
士兵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低頭匯報:
“啟稟將軍,今日斥候營有五只傳信鴿未回營地,探子前去查看,發現西邊山林有異常。”
首位一直沉默的男人,抬起手示意其他人出去,等人全部出去后。
他緩緩從椅子上起身,虎背熊腰的身形威猛像一只沉睡的雄獅,面部線條剛毅冷峻,眼神如同狼瞳犀利冷漠,靜靜的注視營帳的角落。
角落里未見其人,只有聲音傳出:
“陛下口諭,請鎮昌王于已時半刻,乘坐馬車緩慢前往惜福樓。”
男子一撩衣袍,單膝跪地,冷峻剛毅的面部毫無表情,沉聲回:
“臣,遵旨。”
田七七趴在山坡上,靜靜的觀察營地的情況,餓了就啃一口燒餅,不過燒餅已經冷了,口感不是很好。
看到地圖上的小點有動靜,抬頭望向營地出口,發現一輛馬車跟著地圖上的小點一起移動。
連忙收拾東西,牽著騾子下山,跟在馬車不遠的地方。
駕車的侍衛,雙手牢牢的牽著韁繩,冷漠開口:
“將軍,后面有人跟蹤!”
馬車里傳出同樣冷漠的聲音:
“不必理會。”
田七七鬼鬼祟祟的跟著馬車不遠處,還沒有察覺自己已經被別人發現。
而她身后還遠遠有兩個黑影人跟著。
馬車一路慢悠悠的趕在約定時間已時,停在惜福樓門口。
田七七看著馬車上下來一位身影高大的男子,進了酒樓,她沒有繼續跟上去,而是考量一番決定等對方出來。
她坐在酒樓對面的臺階上,門口的店小二也沒有驅趕,只是看了一眼,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著迎接客人。
蕭軒上了二樓,廂房門口喬裝打扮的太監,低眉順目的打開門。
蕭軒走進去,行君臣之禮,聲音溫潤清冷:
“微臣見過陛下。”
端坐在窗戶邊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一身墨黑色寬袖衣袍,顯得威嚴而又高貴。
仿佛歲月都格外優待他,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刻痕,只有眼神經過歲月的沉淀,變的更加深邃和深不可測,就像永無止境的深海一樣。
德明帝輕輕放下手中溫熱的茶杯,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行禮的多年好友,嘆息一聲:
“安恙,你我二人相識多年,不必在意這些凡塵禮節。”
蕭軒,字安恙,他聽到皇帝的話,聲音一如既往回復:
“陛下,君臣之禮不可廢。”
德明帝聽到這話,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起身扶起鎮昌王,示意鎮昌王坐下。
桌子上擺放著惜福樓的招牌菜,翡翠香鴨.飛上鱸魚.白玉蘿叮.清蒸黃流,一壺十年梨花醉。
廂房內兩人相對而坐,窗外熙熙攘攘的叫賣聲傳入兩人耳中。
德明帝笑著打開早就放在一旁溫好的梨花醉,頓時一陣梨花香漫延整個包間。
蕭軒微微起身,雙手接過德明帝遞過來的酒杯,先一步,喝一口梨花醉,長年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驚訝。
德明帝也嘗一口,他有些可惜的道:
“這梨花醉深埋地下經過時間的發酵,可惜口感欠缺一絲醇厚,過于清甜。”
蕭軒細細品味著梨花醉,似回憶一般:“這是玉泉谷梨花樹下的埋的酒。”
廂房內兩人思緒仿佛回到當初相識相交的場景。
一青年在涼亭內一手執圣賢書一手撥弄石桌上殘缺的棋局,一少年鮮衣怒馬從遠處山谷狂奔于涼亭,眉目俊朗,爽朗的笑聲響起:
“不愧是青衣白手,果然料事如神,蕭軒敬佩。”
白玉晨補齊殘缺棋盤,從容淡定的收起棋子,一身青衣沉穩淡然,成年男子獨特的嗓音:
“你既來此,已然入局。”
蕭軒跳過石欄,折一節柳枝,靠近白玉晨旁邊,朝起蓬勃的揚起自信的笑容,充滿堅定和意氣風發:
“入局又有何俱,以梨花林為你我二人的見證者,入此局。”
廂房門口的太監聽著下樓的腳步聲,確定鎮昌王已經離開,這小心的關上了門。
德明帝依靠在窗戶邊,微醺的眼神一瞬間變的清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威嚴的聲音在包廂內響起:
“確定他們相見了嗎?”
“未。”
德明帝看著對面樓下臺階上消失的人,心里變幻莫測,本來是無心下的一步閑棋,當看到她年輕的面容一如當初。
內心深處還是掀起波瀾,忍不住滋生出長生的念頭,人的欲望是無窮的,而歲月時間就是枷鎖。
不管在哪個時代,都不缺想要長生的人。
特別是擁有絕對的權利和霸主級政治地位,不管是意圖想繼續實現自己皇圖霸業還是留戀人間紙迷金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