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你找我爹的衣服做什么？”
“今晚出去一趟，周伯伯有沒有比較像外邊人的衣服？”
“外邊人……”
周璇很聰明，一下子明白了羅林的意思，“你找那種衣服哪能在這兒找到，等等。”
她進屋翻出了一個獸皮箱。
從里邊翻出了一身行頭。
羅林跟進來。
這是一身皮衣，毛刮得干凈，但不怕樹枝刮。
不過這一身縫縫補補，補的地方布料看著很新，像是剛補上去的。
“我想著你接下來可能會上山找蘑菇，所以把以前破了的皮衣縫補了一下。”
周璇捧著走出來。
然后，她遲疑道：“危險嗎？”
“不危險，我想在碼頭、城北一帶轉轉，看看有沒有什么機會。”
羅林說道。
周璇立即心神緊繃，抓緊了獸皮衣服，道：“那還不危險？”
“不危險，現在晚上外邊這樣的人很多，蒙個臉沒人知道，遇到人我也能跑。”
羅林回答。
周璇遲疑片刻，沒再阻攔。
“早點回來。”
“嗯。”
……
夜晚，羅林來到碼頭附近。
這是蒲河進蒲河城的口子，夜晚城外通往城內的唯一通道，也是和幫必須每天巡邏的地方。
所以，去那邊不容易。
這其實也是“門票”，有本事到達會面地點的人才有本事“分金”。
要是到不了地方，那自然連資格都沒有。
因此羅林才要來踩踩點、看看路線，想好明天萬一出問題該怎么跑。
哪里適合魔化殺人。
哪里適合躲藏、碰面。
逛了一圈，他大概有了數，原路回家。
周璇沒多問。
她更多都是默默支持，就像以前她母親支持她父親一樣。
……
次日晚上，羅林一如昨日，跟周璇解釋說出去轉轉，還帶上了匕首。
一更天后，二更天沒到。
羅林提前到了地方。
這邊繼續往前就是河道口。
到了時間，巡邏隊會沿著河岸，從碼頭往這邊走。
他在提前踩好點的角落中貓著，等待其余人到達。
直至二更天快到。
遠遠聽到了一陣陣敲梆子的聲音，然后幾乎同時，羅林聽見了窸窣的聲響。
透過縫隙，他瞧見巷子、角落、下水道甚至垃圾堆里冒出來五人。
有些地方羅林之前注意到了。
比如下水道那口很狹窄，他的個頭鉆不進去，可這位身材與孩童一般，可看著又是大人的一些體征。
顯然。
他是侏儒，且擁有武藝。
有一位背著獵弓，大概率是獵戶。
其余便正常一些，但看著也有身手，
五人都蒙著面，和羅林一般無二。
大家彼此沒說話。
等了片刻，又兩人到來。
這二人便跟他們不同了，背上扛著大刀，刀把上還別著兩個大鐵環。
身上著裝也很統一。
他倆掃視一圈，然后掏出六個袋子往他們扔過來，根本不問身份。
“你們負責對付中間四個人，我們會負責首尾兩人，中間不能讓他們發出信號，所以要快，解決掉后你們可以就地自己跑。”
“明白？”
兩人一人一句。
羅林他們齊齊點頭。
他們八人緊貼墻邊，等待和幫的巡邏人到來。
過了片刻，羅林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
快了！
他握緊拳頭，隨時準備出手。
下一刻，月光下，前方人影閃動。
不多時，兩人從路口走出。
二、三……
當第四人走出——
嗖！
弓箭射出。
同時，最前方的矮個子快步向前，看著矮小，但瞬息就到了那人跟前。
然后。
他矮身一刀殺向對方的雙腿，身手極為靈活。
其余人也紛紛動手捉對廝殺。
羅林自然也不能含糊。
和幫這群人不是什么好貨色，旱災沒有的時候就魚肉鄉里，當石扒皮的黑手套，他殺起來根本沒心理負擔。
他找的對手是第三人。
這人不算高，看著也不太壯碩，走路步子跟別人不太一樣，看起來更像普通人。
而且。
在其余人出手之后，此人迅速被分開。
柿子挑軟的捏，他出手便是一拳往那人搗去，但出手之間似是而非，沒有直接運用鐵臂拳的招式。
對方連忙拔刀，但羅林拳路迅速改變，一拳打向他的刀把。
咣！
拳、刀把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羅林鐵臂拳已經入門，無懼疼痛、力道極大，單一拳差點讓對方刀刃脫手。
這一交手，他心里有數了。
對方果然不強！
和幫這名打手也是驚駭，連忙后退想依靠伙伴，但現在哪還有伙伴？
除了首尾兩人被持大刀的捉對廝殺，其余全被兩三人簇擁著圍殺。
他后退沒找到伙伴，反而腿上挨了一刀，正是那侏儒干的。
與此同時，一箭往他門面射來。
他來不及叫喊，連忙閃避，同時揮刀往羅林橫斬，想要逼退羅林殺出生路。
但是。
羅林左手倒持匕首緊貼手臂，迅速擋住了刀刃。
這一刀力道很大。
即便他的鐵臂拳已經入門，卻也感受到碰撞的疼痛，但同時，他右拳如錘反手橫掃，往對方肩頭打去。
大力之下，對方吃痛，手都差點松了刀子。
但是。
他雖然還握著，可力道卻因此一滯，借此機會……
羅林匕首迅速變力道。
匕首從對方刀鋒劃過，眨眼功夫便殺到對方手上。
咣！
刀刃落地。
下一刻，左手匕、右手拳，底下還有個矮個子攻下盤。
此人身手本就一般被兩人夾擊，哪還能抵擋，登時慘叫連連，可羅林迎面便是一拳，再匕首劃過對方咽喉。
然后，他快步后退。
因為一支箭已經呼嘯而來。
羅林后退，往邊上那人偷襲而去。
殺了一人，他不再用拳，而是以匕首牽制分散對方心力，同時觀察四周，看有沒有人提前撤退。
反正該出的力他已經出了。
實際上，大家都是這么干的，誰也不會真為了十幾兩銀子拼死豁命。
要是有人開始走，他也不會含糊。
又配合殺了一人，羅林瞧見四人全部身死，而首尾兩人也被那兩名外來武者擊斃。
那小個子已經迅速往下水道溜去。
羅林也馬上逃跑，到了一處胡同口迅速躥了進去，到盡頭用勁翻墻上屋頂。
沿著屋頂跳了一步，便到了另一個胡同。
這條胡同的人也跑光了。
他沿著往蓮花巷方向逃去，至于那兩人是誰，殺和幫的人做什么……
羅林不關心。
不過他有個猜測。
或許是為了殺湯旭昌？
脫身之后，明天起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