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河城北，出城后能看到一條近乎干涸的小河，兩邊是被薅禿的柳樹。
沿著河走個十里地，不多時，零零散散十幾座房屋浮現眼前。
這就是柳岸村。
焦淑嫂一家就在這里。
羅林答應周璇，要陪她來上墳燒香，但這趟沒等周璇回來，而是獨自。
他得先踩踩點。
村子不大，總共就十三戶，大部分都人去樓空，村內一片死寂。
這是郊外村落的常態。
羅林走進村子，手中杵著鐵拐，目光掃視四周，暗暗警惕、觀察。
似乎是安全的。
地方很好找，張屠戶一家最大，邊上還有養豬遺留的棚戶，但如今……
全被拆了。
里邊弄得一團糟，但很多東西都被人搶走，包括豬糞。
甚至。
屠戶家的院子也被深挖，木頭、稻草凌亂地在小院內灑落。
羅林皺了皺眉頭。
如今世道混亂沒錯，但家具這些還真沒人搶。
原因嘛……
死人、搬家的人太多了，搬不遠的門、家具隨處可拿，根本不值錢。
焦淑嫂家真正值錢的是豬飼料來源。
羅林轉了一圈，屋內連一張紙片都沒找到，被清理的相當干凈。
自己能想到，其余人自然也會想到。
或許早就有人窺伺焦淑嫂一家，只是先前因不知名的情況沒有動手。
他起身離開屠戶家。
這樣的情況，焦淑嫂家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不如在周圍轉轉。
以焦淑嫂的體力，以及當前的特殊情況……
如果焦淑嫂真有特殊飼料，采“飼料”的地方不可能太遠。
羅林走出他家，繼續往北。
沒幾步出去，一陣低沉的“嗚嗚”聲傳來。
還好現在是早上。
要是晚上，那還真有點滲人！
這“嗚嗚”聲只是一瞬，隨后便消失無蹤，羅林屏氣凝神聽了許久。
終于。
“嗬——”
左邊！
羅林往左拐，快步走去。
那是一座兩間的舊木屋，外邊有竹編柵欄，門也是竹子做的。
大門上了鎖。
再走近些，里邊的門也掛了一個鎖。
此時，“嗚嗚”聲再次傳出，且由遠而近。
陡然——
羅林渾身有種血液沸騰的感覺，他立即感覺到不妙馬上后退。
下一秒……
嘭！
上鎖的木門被撞碎，一個瘦如柴骨的人殺出。
看到他瞬間，羅林渾身汗毛倒立。
此人臉上毛發橫生，嘴里長出兩根似山豬的獠牙，口中傳出沉悶的嘶吼。
從污穢不堪的衣服樣式、體型判斷，她是個女子，且駝背嚴重，可能歲數不小了。
然而。
這力量……
羅林迅速后撤，但對方迅速跟上，速度快得跟身體狀況完全不匹配。
她的眼睛死死盯著羅林，沖到跟前便張大了嘴，兩只獠牙如匕首一般刺來。
但同時。
羅林鐵拐揮舞，拐尖劃過一道圓弧，往前劈來。
嘭！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
獸化的老嫗被一拐打偏了身形，接著，羅林一拳往前搗去，橫擊錘在她腦門上。
對方身形一晃，嘶吼著要反擊，卻被收縮、前戳的鐵拐擊退。
若這鐵拐是一桿槍，此時已經刺穿對方咽喉……
沒有好武器啊！
羅林略微感嘆，好在對方雖然兇悍，卻沒有太深的理智，說是人……
不如說是野獸。
拳、拐接連出手，獸化的婦人很快被砸地臉上溢血，隨著一聲戛然而止的哀嚎。
她停下來，臉上浮現一絲恍惚的神色。
恢復了？
可下一秒，對方身體迅速衰朽、腐化，化作一具披著皮的骸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羅林一愣。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獸化人，無論是對方的力量還是最后的死亡，都讓他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無從了解，老婦人最后是否恢復了理智……
駐足數秒，羅林嘆氣，想將骸骨拖入屋內，結果碰了一下骨頭直接粉碎，酥脆得不像話。
他捏了捏碎骨，直接又變成粉了。
這種狀況是因為獸化吧？
透支身體，換來了強大。
自己的“魔化”會不會也有類似的問題？
“不。”
“情況不太一樣。”
“魔化雖然也會提升力量，但它的能量消耗同樣極大，如果我不透支能量，應該不會變成這樣。”
不過。
這件事也給羅林敲響了警鐘。
不能透支能量！
身體虧空的后果很可怕。
羅林進屋。
屋內充斥著腐朽的氣息，放眼看去，屋內灰塵不嚴重，看起來她距離出事沒有太久。
四處逛了一下。
廚房很空，但有個地下室，老太太平時應該住在地下室內，羅林沒急著進去，而是拿了一個罐子，到門口將尸骸收斂起來。
“愿你安息。”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之后，羅林才小心翼翼，進入地下室。
昏暗。
地下室沒有任何光亮，中間有一盞油燈，但早已油盡燈枯，好在羅林視力不錯，能勉強看到。
很快，他的視線被油燈邊上的碗吸引。
碗里還剩了一點，但上邊已經長了霉菌，看得出這碗菜放著已經有些天了。
是它？
羅林端到上邊，視線明亮后，他小心清理掉霉菌。
原以為是肉食，但仔細觀察，它不像肉質腐敗。
“菜干？”
“不對，更像是菌類。”
“蘑菇？”
羅林很驚訝。
蘑菇生長很看水分，這樣的天氣還能有蘑菇？
它會是導致老太太發瘋的誘因嗎？
“是個調查方向。”
很難以相信，但未必沒可能。
遺憾的是。
蘑菇已經腐爛不堪，看不出其特征，無法據此尋找，不過這季節能生長的蘑菇本就不多。
應該不太難找。
除了它外，地下室沒有其余食物。
從地下室走出，羅林小心翼翼在屋內觀察外邊，確認沒沒人后才出門離開。
“蘑菇，山，而且應該比較接近柳岸村……”
“應該是河附近。”
柳岸村西北，這條溪流的來源處，正是一片丘陵小山。
以前周璇父親曾帶他去過。
“時間還早。”
“不遠，可以去看看！”
羅林沒有遲疑，起身往西北方走去。
局面混亂，他要盡快提升實力。
“融合度”是最快的提升途徑，就算有什么隱患此刻也顧不得許多。
小溪幾乎干涸，倒讓路程短了一半。
但是。
在一處蔫了的樹林外，羅林聽到了人的腳步聲，他立即躲在路邊樹干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