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秦捕快再次回到楊家村時,這里已經變成了一座荒村。
如果昨天空無一人的村子頂多只是少了人氣的安靜。
那今天,被蝗蟲過境般搬空的楊家村,就變成了寂靜,破敗,沒有生氣。
那些捕快比起縣太爺來也好不到哪里去,
甚至就連楊府門匾上那幾個燙金的大字都被扣了去換酒喝。
秦捕快來到后屋,男孩正在灶臺生火,也幸的是縣太爺只是派人將糧倉搬空,捕快們則是看不上廚房里剩下的那些米面。
男孩見秦捕快來到,擦了擦臉上的煙灰:
“秦叔叔,我在給娘熬粥,你直接柴房去找我娘吧。”
“不了,我幫你熬吧,我找你也有事的。”
很快,倆人熬好粥之后來到柴房。
“弟妹啊,現在楊家村已經成荒村,無主之地了,你們也不用在這柴房呆著”
“村里空的房子很多,去挑戶好的住下吧。”
女子搖頭:“不了,我們已經在柴房住習慣了,再有,其他房子的死過人,怪滲人的,我擔心欠兒晚上害怕。”
“娘!我不怕!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去哪里都不怕!”
秦捕快從懷里拿出一張身份卡,遞給了女子:
“這是我回去給孩子入的檔案,孩子現在已經是個自由人了。”
“至于孩子的名字,怪我擅做主張。”
“以前喝酒時聽老凌說過,他祖輩姓凌,曾經偷偷找先生給孩子取過名,叫凌不凡。”
“老凌說他很喜歡這個名字,等將來給孩子贖身之后就取這個名,我就索性給他入進去了”
看著秦捕快遞過來的身份卡,原本臉色憔悴的女子眼睛本就紅腫,眼中此刻又蓄滿了淚水,兩邊臉頰也因為激動漲的通紅。
女子顫抖的手接過身份卡,嘴里一個勁的念叨:
“不凡,不凡,不凡”
“凌不凡,好名字,好名字,真好聽的名字”
女子一把將男孩摟在懷里,放聲的痛哭:
“不凡,你有名字了,不凡,你叫凌不凡!”
“娘,我有名字了嗎?”
“嗯,你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凌不凡,跟你爺爺一個姓,是你父親給你取的”
“凌不凡!”
母子倆激動的相擁在了一起。
“凌不凡,我叫凌不凡!我有名字了!我叫凌不凡!”
看著母子相擁的場景,秦捕快的雙眼也漸漸濕潤了起來。
秦捕快又繼續說道:
“這孩子的卡里還有三萬零六百塊錢。”
“按照炎陽國的律法,每個孩子十六周歲之前都能領到六百塊補助,不凡以前是賣身奴,錢都進楊家賬上了。
現在不凡是農戶了,六百是這個月的,還有三萬,是我以前借老凌的,現在一并還了吧。”
女子有些疑惑:“可是,秦哥,孩子他爹沒給我說過他借了錢出去啊”
秦捕快解釋道:
“哎~那肯定是怕你罵他”
“行了,我就先走了,你還是讓不凡出去挑挑村里好的房子,選上了讓不凡來找我,我幫你搬一下。”
“實在不行,你住楊家其他院子里也行啊,不能再住這柴房了。”
“你放心,沒有人會來管的。”
說完,秦捕快也不管女子的挽留,走了出去。
..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
凌不凡和母親已經搬到了村里的一家小屋子里,院子里也養上了幾只雞。
可惜,村子其他地方越來越破敗。
村子周圍的所有人都在有意的避開這個村子,就連凌不凡去鎮上買米面,很多人見到都是避之不及。
今日,
凌不凡一如往常一樣,手中拿著自己靠記憶臨摹的那個山羊胡修士的畫像跑到縣衙門前擊打鳴冤鼓。
剛開始縣老爺還會升堂審案,
但是一聽凌不凡是楊家村的,要狀告畫中修士,立馬叫人將他轟了出去。
后來凌不凡幾乎隔兩三天來一次,縣太爺也煩了,直接不理。
捕快們更是不耐煩,但又是個小孩子,命又這樣凄苦,大家也不好刁難。
敲了幾聲鳴冤鼓,見無人搭理,凌不凡失望的離去。
旁邊執勤的秦捕快于心不忍,走上前去悄聲說道:
“不凡啊,大老爺只是個凡人,你狀告的是修士,你就是借他十個膽兒,把人抓來綁在堂上,大老爺他也不敢說一句話啊”
凌不凡紅著眼:“修士又怎么了,難道修士就可以草菅人命無法無天嗎?”
“哎~”秦捕快嘆了一口氣:
“聽叔一句勸,回去好好照顧你娘”
“你要是實在想討回公道,等你長大了,帶著你娘去黑水城看看吧”
“聽說那里時常有天劍閣的官老爺出沒,他們就是專管修士的”
“天劍閣?”
秦捕快點頭:“天劍閣,你若想討回公道,只能是找天劍閣了。”
“嗯,我記住了,秦叔,我會好好照顧我娘,等我長大了,我就去找天劍閣!”
看著凌不凡離去,秦捕快止不住的嘆息。
旁邊的捕快說道:“秦捕快啊,你給那孩子說什么天劍閣干嘛?”
“那人家天劍閣,會管你這小山村的命案嗎?”
秦捕快搖頭:“不管怎么樣,總得給這孩子一些盼頭,不然,我怕他娘倆堅持不下去啊”
另一個捕快打趣:“秦捕快啊,你總是這老好人樣子,可當心這世道,好人活不長的”.
.轉眼,
又過去了半月。
自從村里人都消失以后,凌不凡母親的病也越來越重。
為了給母親治病,他已經將秦捕快帶過來的三萬塊花的七七八八了。
抓了好幾付藥和燉了不少補品都依然不見效。
今天,
凌不凡如往常一樣抓了藥走回村子。
在半路時卻被一個穿著奇怪的黑衣人攔著去路:“哪里來的小孩子?前方天劍閣辦案,禁止通行!”
“天劍閣?”
凌不凡回想起秦捕快說的話,不禁心中狂喜:
“您,您真的是天劍閣的官差老爺?”
黑衣人沒有作答,只是巍然不動,仿佛在守護什么結界。
凌不凡急忙從懷中拿出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畫像,在男子面前展開:
“官差老爺,麻煩您看看,這個,這個畫像里的人,是個修士”
“是他,是他把我們村的人都給殺了。”
“官差老爺,你們來這里是為了給父親他們報仇的嗎?”
說著說著,
凌不凡又哭了起來,只不過這次的眼神中充滿了喜悅:
“官差老爺,您看看,您看看這畫像,他就是你們要找的殺人犯”
“一定是縣太爺通知你們了對吧?”
“你們是已經找到他了嗎?”
凌不凡激動的話語如同連珠炮一般吐了出來。
男人似乎是嫌凌不凡煩躁,瞧了畫像一眼,手中一張符篆甩在凌不凡身上,凌不凡的聲音和動作戛然而止。
凌不凡就這樣被定著,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男子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