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一天沒吃飯，唐澤早已餓的前胸貼后背，將錢折疊放入褲兜后，他打開鍋蓋，看了一眼里面正咕嚕冒泡的水煮魚，魚湯色澤尚淺，還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才能烹飪完成，但肚中饑餓感卻是不斷襲來，讓唐澤有些難以忍受。

唐澤添上一把火，隨后起身打開櫥柜，想要在里面找些食物先填填肚子。

木質櫥柜分上下兩層，下層放著碗筷，上層則是放著保質期稍長久些的食物，唐澤視線向著上層望去，半截黢黑的臘肉、一瓶自釀米酒擺在柜內，除此之外就沒剩下什么食物了。

唐澤湊近米酒，還未看清內部，一股刺鼻酸臭便就撲面而來，他急忙捂住口鼻，定眼看去，米酒表面已經發霉，米白色蛆蟲在汁水里面蠕動著，蟲子是糯米腐壞后生成，若是母親還在，絕對不會浪費這一鍋米酒，繼續加進湯圓里食用。

小時候唐澤就見母親吃過，當時還給他倒了一碗，唐澤看見這蛋白質豐富的湯圓就頭皮發麻，惡心的沒敢下口。

腐壞且生蛆的酒米自然沒被唐澤留下，這可是會致癌的東西，唐澤捏著鼻子，趕忙將東西倒進了旱廁里，至于那塊同樣生出一點霉菌的臘肉，下場也跟酒米一樣。

沒找到吃食，唐澤饑腸轆轆的又坐回到了灶臺，在度向里面添了把柴火后，唐澤便窩在柴火前縮成一團，一邊取暖，一邊等待著......

十分鐘后，見時候差不多了，唐澤打開蓋子，一股濃濃的魚香氣瞬間向著屋內四溢開來，魚湯汁水濃郁，呈奶白色“咕嚕”冒泡，聞著這縈繞鼻尖的香氣，唐澤不禁咽了咽口水。

放好調味料，唐澤也不將魚盛出，打開電飯煲，舀上一碗香噴噴的米飯，直接就在鍋邊吃了起來。

這頓水煮魚，魚就煮了三條，剩余的唐澤準備繼續養著，看看明天會不會死，如果不死，就繼續拿到街上賣，如果死了或是焉了，就留著自己吃。

水煮魚滋味鮮美，唐澤很快就吃完了一碗米飯，在滿足的擦了擦嘴角殘留顆粒后，他又盛滿一碗米飯，舀起一勺濃稠乳白色魚湯澆在飯上。

對于做菜，唐澤只能算個學徒，這份水煮魚魚肉味道其實很一般，勉強達到有滋有味的地步，與美味毫不相干，可魚湯滋味是真的香，正所謂：魚湯泡飯，碗底刨爛。

唐澤并不是完全不會燒菜，小時候母親在廚房做飯時，他時常幫忙燒火，耳濡目染之下，他也學會了一點，稱不上熟練，堪堪達到了入門階段。

人在饑餓到了極點，再難吃的飯菜也能吃得美味，唐澤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一連吃了三碗，吃飽喝足后，唐澤舀了盆冷水，蹲在院子中刷碗，冬季井水溫度極低，手一浸進水中，冰冷刺骨之感便席卷全身，這溫度低的讓人一刻也不想將手泡在水里，凍得唐澤極力想要將手收回。

強忍著冰冷刷好了碗，唐澤放好碗筷，隨后進入到了大哥唐權所居住的偏房內。

大哥居住的偏房是新起的，鎮府補貼了大部分費用，總共兩間房，一間大廳，一間臥室，全是水泥紅磚沏的，這間房比起唐澤居住的那間破竹房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唐澤準備將這間房整理出來給他自己居住，雖然他是住校生，每周有五天時間都住在學校宿舍，可有個屬于自己的房間，多點隱私空間總是好的。

接了桶水，唐澤找了塊抹布就開始忙活起來，他先是將大哥唐權屋子內所有的雜物都移到了竹屋里面，只留下一張床板以及搬不動的紅木柜。

唐澤里里外外將房間擦了個遍，所有的死角都擦的一塵不染，剛才還散發著刺鼻濕霉味的房間，現在卻是多了一份清新的氣息。

回到竹房，看著床鋪上老舊甚至連顏色都掉光了的被套床單，唐澤心中犯了難。

對于貼身物品，唐澤可是很挑剔的，他雖生長在農村，可上一世富了之后，他變得不再那么隨意，手表、豪車、名衣盡加于身。

“哎。”搖了搖頭，想到目前條件不好，唐澤頗為無奈的輕嘆了口氣，隨后便躬起身子，開始套上母親清洗過的舊床單。

所有的床單都是一樣老舊，這讓唐澤心里很是嫌棄，同時心中也暗暗決定，等以后有錢了一定要買新的。

換好床單，唐澤出去將兩道門鎖好，再在院中一番洗漱之后，才跳扎進溫暖的被窩當中。

房間內有一股濕冷之氣，將錢壓在床單棉絮之下，唐澤縮了縮身子，不多時，冰冷的被窩內泛起舒適的暖氣，漸漸一股困意襲來。

今天過很充實，同時也很累，唐澤躺在床上，只覺渾身都充滿酸痛感，仔細回想，他已經有好多年沒這么累過了，身體才剛剛有了溫度，他的眼眸就沉重的想要閉合，慢慢的，唐澤閉上了雙眼，昏沉睡去。

次日清晨。

唐澤從床上悠悠轉醒，他坐直身子活動了下四肢......手臂，小腿，肩膀依然酸痛著，身體并未因為一夜睡眠而有所好轉。

初春溫度底下，早晨只有區區幾度，感受到外面天氣的寒冷，唐澤身體一個哆嗦，緊接著又重新縮回到了溫暖的被窩當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東升，高懸于空，驅散了清晨的寒氣。

今天天氣很好，鬧鐘顯示7.58，微弱暖陽透過玻璃照耀著在唐澤身上，令得唐澤整個人都沐浴在一種舒適愜意的環境之中。

時間悄然流逝，在看到時間定格于8.00上面，唐澤這時才慵懶的翻了翻身，頗為不情愿的坐起身子，離開了溫暖的被窩。

明天就要去學校報道，今天還能賣最后一天魚。

唐澤披上厚厚的棉衣，拿出牙膏，蹲在院子里刷牙，忽然看見鄰村不少村民正背著背簍走在泥路上，往東大路行去。

唐澤所居住的村子名叫清源村，往西還有更多貧困村莊，那里的人想去鎮上，中途就必須經過他家門口這條泥巴路，走到一公里外的鄉道柏油馬路上，因為只有那里才有公交車。

“對了！”

看著他們背上的農副食產品，唐澤終于想起來，今天是一周一次的趕集日，這期間會有不少農民上街。

想到今天的魚可能會非常好賣，唐澤趕忙加快洗漱，他心中躁動著，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拿起魚竿大干一場。

刷好牙，又隨便擦了擦臉后，唐澤拿起漁具，將昨天自制的酒米放到桶內。

昨天剩下的魚唐澤倒進院外水缸里養著，今早看只死了一條，還剩5條。

鎖好門，唐澤提著桶便往后山水庫走去。

小跑著來到昨天的釣點，唐澤本以為他已經來得夠早，畢竟水庫離家近，十分鐘路程，卻不成想有人來得比他還早。

楊富民自昨晚開始心情就一直很好，從街上買了五條魚帶回去，老婆子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么大的野生鯽魚，樂得合不攏嘴，親自下廚將五條鯽魚做了滿滿一大鍋，吃飯時一家人都在說這魚如何如何好吃，順帶狠狠夸了他一嘴，這讓楊富民心里很是滿足。

心理是滿足了，可白天就釣了一條小魚的事還讓他耿耿于懷，甚至于他一整夜都沒睡好。

楊富民不信邪，同一個位置，為什么別人就能瘋狂上魚，而他的漂卻一動不動。

想著這件事，楊富民一夜沒睡好，這不，天才剛蒙蒙亮，他就拿出漁具搶占釣位，準備在戰一天。

水庫邊，唐澤已找好釣位，就在老頭昨天的位置上，今天兩人的釣位可以說是互換了一下。

打好酒米窩，今天可以不用再去拾柴取暖了，相比昨天，今天并沒有刮風，坐在岸邊，又因陽光照耀，渾身也是暖洋洋的。

“！”

唐澤忽然注意到了水面，發現昨天老頭釣的位置上已有許多泡泡往上冒出。

昨天因為一直沒上魚，老頭后面補了很多次窩，唐澤閑時偷偷瞟了一眼，發現老頭打的窩料都是顆粒加酒米雜糧混合，大顆粒不易散，冬季水冷溫度低，發窩很慢，估計這會兒窩里還有魚。

想到這里，唐澤沒有了曬太陽的心思，迅速串好魚鉤，將桿伸長至水面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