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的轉動,后面探出一個憔悴的面孔,昏暗的燈光下,女性柔和得沒有一絲攻擊性得面孔,憔悴得讓人覺得不堪一擊。間或探出頭的白發,更讓人覺得,這個女性毫無威脅性,更不具備獨立生活的能力。
可偏偏就是她,在知道丈夫孕期出軌后,挺著大肚子堅決離婚,堅決得要了孩子的撫養權,并把孩子養大,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已經變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還讀完大學了,這個女性就是祁魚的媽媽,為母則剛,毫無威脅的面容下也有頑強的女性意志。
“這是我的媽媽,求你好好對她,她為我吃了太多的苦,沒有享過福,這也是神的意志,神祈求你以祁魚的身份好好活著,為她養老送終。”
世間最不可控的就是人心,你自己都放棄自己,又憑什么要求我做你自己?不過也罷,本來就是神罰,你的意志無所謂,但神的意志,我作為神的子民,必遵守。
“媽媽,你回來了。”
門口的女性臉上閃過一絲困惑,“媽媽?”,“不都是媽嗎”,“哎呀孩子喊我媽媽還怪肉麻的”,困惑一閃而過,取代的是愉悅,工作過后見到親人的愉悅。
“阿魚在干什么呀?”
“媽媽,我在整理簡歷,等我進一步優化好簡歷,會找到好工作,到時候你的壓力就會變小了,撐起咱這個家。”
女性柔和的目光注視這祁魚,困惑變成了欣慰,慢慢眼角沁出淚水。
“我的阿魚長大了”
黯黃的燈光下是兩張相對的面龐,一張欣慰帶點困惑,一張年輕且有生機。
不管晚上多么難熬,白天終會到來。
兮兮簌簌的聲音,伴隨著吵鬧的鬧鈴聲,祁魚的媽媽--祁媽醒來了。
“阿魚,你今天怎么起得這么早?有面試嗎?”祁媽溫柔的聲調傳到了阿祁白的耳朵里,如夢似幻,溫柔的不真實,與阿爾法球那全是男性的族人完全不一樣。好像是夢,卻那么真實得存在,來這里真的是神的懲罰嗎?
“媽媽,我改下簡歷,完善好,多投幾家,這樣早找到工作也能給你減輕點負擔”阿祁白之前的思索只是一愣神,半秒鐘吧,隨后便意識到這名女性是在跟自己對話,又趕快回答到。
“阿魚真棒,阿魚是最棒的,今天晚飯想吃什么菜,下班后媽去買,給阿魚吃點好的,打打氣。”
“媽媽,你想吃什么,我就想吃什么。”阿祁白說道。沒做過人,還挺懂做人那套。
短暫的早飯后,母女兩人開始了各自忙碌的生活。
廠里。
祁媽熟練且忙碌得在踩縫紉機,她做得是計件的工作,現在是在給包縫拉鏈,車一個是五毛五分,做得多的話每一天都能車五六百件,但不是按天結算,老板壓兩個月的工資。
底層的工人,永遠那么難。
中午八卦時間,縫紉廠里都是女工,家長里短就那些事。誰的月經來幾天、月經第幾天量大、月經規律不規律,在這個廠里,都不是隱私。
每個人活著,但都活得像個透明人,所有得風吹草動都被掌握。只有少數幾個在廠里呼風喚雨的人有隱私,她們呼風喚雨是因為具有凌駕在了整個廠之上的權利。一個六人小廠也是半個江湖,之所以是半個,因為她們不具備絕對的武力。在男性的暴力前面只能逆來順受。
現在家暴是個很敏感的詞,這個詞通常意味著一個強壯的男性毆打瘦弱的女性。而且家暴還像個灰色領域的王,像是脫離在法律之外的霸權。但是沒有必要,男人是你自己選的,可能當時受騙,但是他不會一直演戲,當他暴漏的時候,第一次悄然發生,很懵,那第二次第三次也很懵嗎?
如果選擇原諒他的暴行,就要為自己做好后路的準備。男人可以利用家暴,女人也可以,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如果不原諒他的暴行,別糾纏,趁早斷,換個城市也能生活。世界那么大,國家那么努力得去建設自己,別辜負這個國家最上層的體制為國民做出得努力。
出去試試,先行動起來,如果行動之后還不能養活自己,那再說。山重水復疑無路,轉過這個倒霉的男人這一關,康莊大道沒準就在眼前。
家里。
阿祁白,現在叫祁魚了,在邊看完善簡歷的視頻,邊嘗試著修改自己的簡歷。其實祁魚的簡歷面上看著并不差,一個省內重本畢業的大學生,年輕、俊秀、有學歷。按說這個標準在就業市場并不算差,但她有個挺致命的缺點,除了游戲,對任何事情都毫不感興趣。
游戲也只對養成類的游戲感興趣,類似游戲中的人物都圍繞自己去做事,自己是絕對C位的那種游戲。
人不能只活在虛妄的妄想里。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策劃者,每個人都是主角,不存在誰要圍繞誰轉動的情況。即使是父母,也不要為了孩子犧牲自己的人生,除非你愿意,只要你愿意,那當然可以,因為這是你自己的人生。
現在一份不算差的簡歷加上阿祁白的性格,一份工作已經向阿祁白招手了,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
畢竟祁魚長得還挺俊秀,配上原來的祁魚,這個長相就一般。但換了芯子之后的祁魚,稱得上小美女。
她面試上了一份薪水低的文員崗位,月薪2200,單休。
那是一家五六個人的小公司。公司隱藏在辦公樓里,只有一間辦公房間,然后就是廁所。有電梯,但電梯很老,看起來很危險。
面試的時候是十點,電梯搖搖欲墜,樓道里昏暗無光,陰冷。一眼望去,都是房間,除了門牌號,沒有任何不同,就像完全的復制粘貼一樣,有種恐怖且怪異的感覺。還好去的房間是朝陽的,打開之后能看到陽光,面試的時候領導夸夸其談。
阿祁白不像是來面試的,更像是來聽宣講會,只不過,這次聽眾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搭配旁邊此起彼伏的撥打接通電話的聲音,以及鍵盤的噼啪聲,阿祁白認為自己有工作的希望了,祁魚的人生在變好。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