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時難一個眼神掃過來,哼笑一聲,全是不屑。
他自然有注意到佘愿,不理解一個大男人怎么能面對弱者受辱熟視無睹。
佘愿沒去看連時難,眼里只有紀穎。
紀穎此時臉頰還有一些紅腫,脖頸上的傷口連時難已經幫她處理過,貼上止血貼。
佘愿心塞,不知該怎么開口,是他自己選的,該如何跟紀穎道歉。
紀穎已經察覺佘愿的意圖,他還沒說出口的話紀穎能猜到七八分,她先開口:“佘愿,你不必道歉,我沒對你期待過什么,你不欠我,沒必要為我舍棄任何東西。”
連時難聽紀穎這么說,心底泛起的小小醋意消失,帶著些戲謔的語氣在紀穎耳邊低語:“那你對我有期待嗎?”
紀穎被這么一問,不好意思地將頭埋進連時難頸窩,悶悶地用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說:“希望你喜歡我。”
紀穎雖然希望跟連時難兩情相悅,希望聽他說喜歡自己,但是今日經歷這一遭,紀穎想通不少。
所謂論跡不論心,想想連時難至今幫她的次數(shù),救她于危難時的表現(xiàn),平常對她所做的一切。
紀穎不能昧良心地說他對自己不上心。
只是嘴上不說喜歡罷了,她忍。
可是下一秒,上一刻的想法似乎變成一個笑話。
佘愿慚愧地垂下頭,沒注意到兩人曖昧的互動,帶著歉意的語氣說:“紀穎,我還是想說,對不起。”
連時難聽不下去,直言:“輕飄飄一句對不起,她的疼你能替她嗎?”
佘愿抬頭,入目的是兩人親密無間的舉動,心中嫉妒橫生。
為什么他可以,自己卻不行。
這個想法占據(jù)腦海擠走理智,佘愿無法控住自己的醋意,不管眼前人他惹不惹得起,直接怒聲對連時難說:“連時難,我在跟紀穎道歉,外人不要插嘴。”
一句外人說得連時難臉色難看。
他怎么算紀穎的外人。
若不是此時紀穎還坐在他腿上,連時難定然后起身給佘愿一拳。
佘愿說完,一旁的戚薇薇直接捂住嘴巴,悄咪咪地躲到趙轅身后,生怕連時難暴起,傷及她這個小無辜。
趙轅一臉,‘勇,你他媽是真勇’的表情,默默在心里給佘愿點上兩支蠟。
好家伙不僅朝連時難大聲吼,還打算當著他的面搶他懷中人。
連時難忍著沒發(fā)作,胸腔的起伏表明他的確有被氣到。
而紀穎蹭一下從連時難腿上起身,面對紀穎突然的反應在場人都不明所以。
連時難也奇怪紀穎為何突然作出如此反應,疑惑地與紀穎對視,頓時心下一咯噔。
紀穎眼里寫滿不可置信。
聲音帶著干澀,震驚的情緒帶動著出口的話發(fā)顫:“他口中的連時難,是誰?”紀穎眼尾瞬間微紅,“你的名字是連時難?”紀穎又問一遍。
連時難張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
紀穎咬唇,微微垂頭,質問人時依舊語調輕柔,“那、容息、是誰?”
短短五個字,紀穎卻每一個字都說得艱難。
真可笑啊,紀穎,你真可笑。
什么論跡不論心。
連時難從最開始就對她撒謊。
怪不得這么一個站在人群里絕不會被淹沒的人,居然沒人知道他叫容息。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本名。
這是一個名字的問題嗎?
就好比你問一個人叫什么,他隱瞞真實姓名,跟你說他的網名。你一直以為那是他的真名,跟他真心相交,可有朝一日突然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虛假。
除了人是真的,還有什么是真的?
她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紀穎既震驚又傷心,更多是覺得自己可笑。
紀穎強忍著沒哭,將眼淚憋回去。
她扯唇想笑,笑自己蠢,別人無心的逗弄,她竟然掏心掏肺地去喜歡。
想不通的事有了合理的解釋。
怪不得他不說喜歡她,只會曖昧的反問紀穎感受不到嗎?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是在戲耍自己。
也對,獵人怎么會喜歡上獵物?棋手又怎會愛上棋子?
連時難多次出面護她的事做不得假,然而紀穎此時此刻卻只能像個白眼狼,她心痛地沒有辦法去感激連時難。
紀穎看著遲遲不肯開口解釋的連時難,越發(fā)覺得可笑。
她是什么頂級戀愛腦,竟然還期待連時難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紀穎眼中閃過失望,抿著唇轉身朝出口方向走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眾人不明所以,皆是一臉茫然。
只有連時難知道紀穎為什么突然生氣。
連時難匆匆起身去追紀穎。三兩步攔住紀穎去路,剛剛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的話心中已經打好腹稿。
——容息,本也是我的名字。是家族每個男丁都有的表字,相當于昵稱、小名……
紀穎抬眸與擋住自己去路的壯碩小山對視,眼中無波無瀾。
面對這雙無波無瀾平靜至極的眼,連時難想好的話卡在嗓子眼,一個字也吐不出。
上一世,他詰問她
——你為什么要背叛我們的婚姻,我們曾經的諾言算什么?
——為何委身于我大哥,哪怕你換個男人我都能原諒你!
——你怎么會這么虛榮,你難道就這么貪戀至高無上的權勢,就這么渴望做他的皇后嗎?
她也是如今這副表情,深褐色的眸中無悲也無喜,沒有期望也沒有失望,像一潭幽深無底的死水。
她的心死了啊。
紀穎生氣的時候從不會歇斯底里地嘶吼,不會扔東西泄憤,不會憤怒地打罵周遭的人。
只是找一個地方默默地坐著,不言不語。
像一具空洞的木偶。
“……”連時難想叫住紀穎,但幾次張嘴還是一個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來。
他真他媽是傻逼,為什么最初要說自己叫容息啊!
他只是怕她知道自己是連善恕的弟弟,不想讓她過早知道他們的關系。
明明是他想讓她做選擇,卻不敢光明正大的給他提供備選項。
連時難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真他媽疼。
疼死你,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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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時難無論怎么給紀穎發(fā)消息,結局都是石沉大海。
他在紀穎的每日必經之路等待過很多次,但這一次,讓他們無數(shù)次偶遇的老天爺似乎收回對他的戲耍,他哪怕去教室門外等依然會與紀穎錯過。
——我訂好了去秦市的機票。
連時難將他們一起定好去秦市旅游的出發(fā)時間發(fā)給紀穎,希望紀穎能出現(xiàn)。
出發(fā)當天紀穎現(xiàn)身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