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紀穎坐在梳妝臺前擦著剛洗過的頭發,突然抬起來的手被連時難握住。
紀穎順勢向后仰起頭,不言語,望向從浴室出來,上半身什么都沒穿的男人。
想問他一句“不冷嗎?”就聽連時難說道:“我幫你擦頭發。”
紀穎松開手,把擦頭發的毛巾交到他手上。
鏡子里連時難站得筆直,遒勁有力的手臂微彎,輕柔地幫紀穎擦拭頭發上的水汽,手法嫻熟。
紀穎盯著鏡子里彼此的位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神情恍惚一瞬。
深埋在心底里的那份不安浮出水面,紀穎低聲問道:“你有沒有為別人這樣擦過頭發?”
連時難手上的動作停頓片刻,很快又繼續順著她的發絲一點點用毛巾吸取水分。
“我只為你一個人這么做。”
紀穎斂眸,沒再說什么。伸手將放在梳妝臺抽屜里的吹風機取出,遞給連時難。
在耳邊嗡鳴的吹風聲消散,室內恢復寧靜。
紀穎懷著復雜的心情享受了連時難為她吹頭發的全過程。
結束后,溫柔地道謝。
連時難把人打橫抱起來,“口頭上的我不認,用別的謝。”
話里曖昧的意味明顯,紀穎等到連時難將她安全放置在床榻上后,才出言拒絕。
“容息,我今天沒心情。”
連時難的手才按在她枕邊,俯身的動作停在半空。
這次沒惱,不過依然繼續他的動作,俯下身來吻向紀穎。
紀穎抬手想推搡他,她今天是真的沒那心思。
而落下柔軟觸感的地方卻是在額頭,紀穎觸碰到連時難胸膛的手卸了力道,轉一個方向變成環抱他的姿勢。
“容息,可以給我一百萬嗎?”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紀穎強忍著淚。
她說得羞恥,而拒絕連時難的親近也是不想讓她說出的話變成一種交易。
這是她能維持的最后一點點尊嚴了。
連時難倒進床里,輕輕一拽,紀穎整個人趴在了他結實的身上。一只手扶著她的腰,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背。
“為什么只是一百萬?”
紀穎半邊臉貼在連時難的胸膛上,耳邊傳來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算彩禮。”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筆錢的名目,你還打算找誰要錢?為什么不全部讓我出?”
紀穎拉開與連時難的距離,乖巧地坐在床上。
連時難單手撐著頭,側過身看著紀穎,等她說明原因。
紀穎的手放在床上,內心掙扎,手指將床單抓出褶皺。
連時難也不催促,但熾烈的眼神帶著無形的壓力。
紀穎抬眼看一眼他,又迅速垂眸。
“會管我哥要嗎?”終究是更沒耐性的連時難先出聲。
紀穎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
“你怎么想的?”連時難自以為他問話的語氣不差,但在紀穎聽來與指責無異。
紀穎卻無力反駁。
“我不是想著跟他要錢從而吊著他……”紀穎突然搞不明白自己究竟算是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我這么說很奇怪,但,容息,我不想我們之間有太多金錢的牽扯。”
紀穎鼓足勇氣說出心中所想,抬起躲避的眼睛望向不解的連時難。
“我不是認為女人不該花男人的錢,也不覺得我管你要錢我們的關系就會不平等。只是……”紀穎說到一半停下來,深呼吸幾下,整理紛亂的思緒。
“只是金額超出了我的承受范圍,我不想在你面前因為錢抬不起頭來。”說完,在眼中打轉的淚水滑落。
連時難還是不能理解紀穎的想法。
一百萬和三百萬有區別嗎?
他很想這么問,可紀穎一哭,他什么話都問不出了。
坐起身,用手將她臉頰上的淚拂去。
“好,你想要多少就是多少。但,你以什么名目和我哥要?”
也不知這句話哪里戳中紀穎的笑點,聞言她破涕為笑,吸吸鼻子,說道:“勞務費。”
連時難依舊一頭霧水,紀穎主動靠近連時難,拉起他的胳膊讓他環抱住自己。
“你知道我要和他一起拍一部綜藝的事。”
連時難一點就透,立刻明白紀穎口中的勞務費是指拍綜藝的片酬。
紀穎的想法很好,連時難還是忍不住潑冷水。
“我雖然不是很了解娛樂圈,但據我所知,你參演的片酬最多不過15萬……以片酬的名義和我哥開口要百萬,他會給,但那份心安理得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
紀穎靠連時難更近一些,幾乎整個人縮進他懷里。
低低的“嗯”了一聲,表示她明白。
連時難心里不太舒服。
紀穎這么做與和連善恕藕斷絲連有什么區別。
明明他一個人就能解決的問題,紀穎為什么偏偏要選擇這么做。
似察覺連時難的情緒變化,紀穎昂起頭親吻連時難的脖頸,連時難忍不住輕哼一聲。
“今晚不想負責就別鬧我!”手摸上剛剛被紀穎觸碰過的那處,摩挲兩下。
“如果我在節目里紅了,創造的價值遠遠超過片酬呢?”
連時難的手停在脖頸那處,低頭與正昂頭看他的紀穎對上視線。
“你不是不想進娛樂圈嗎?”
紀穎點頭,“我從沒改變過主意。可是形勢比人強,有的時候也要懂得變通,不是嗎?”
連時難借著頭頂灑下的明亮燈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紀穎那雙格外閃亮的瞳眸。
第一次在那汪清潭里窺見了前世今生都未曾見過的,野心?!
連時難環抱紀穎的手不由自主加重力道,“穎穎,你……”
紀穎沒再讓他問下去。
就算問她也答不上來,因為她自己根本也什么都沒想明白。
只是經過紀父這次突然的意外,有一道隱藏在靈魂深處的聲音開始叫囂著,讓她必須有所改變。
怎么變,變成什么模樣,紀穎毫無頭緒,卻未曾在感受到那股召喚后有所恐懼。
紀穎調整姿勢,雙手攀上連時難脖頸,抬高身體位置,主動親吻連時難。
男人可以用吻堵住她的問題,她同樣也可以。
一吻畢,率先承受不了的依然是主動發起進攻的紀穎。
她在連時難懷里急切地呼吸,倒像是被占便宜的那個。
連時難氣笑了,無奈得連連擺頭,在紀穎的額頭輕輕彈一個腦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