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你們這是？”

紀穎和連時難手牽手地走到房門口時，恰巧從餐廳催促甜點回來的趙轅推門進來，身后還跟著推著餐車的服務生。

餐車上擺著幾個顏色鮮艷的點心，有中式也有西式，看起來都很美味。

然而此時紀穎并沒有心情享受美食，只想快點結束這場鴻門宴。

連時難神色復雜地看了一眼趙轅。

想來趙轅是知情的，但絕不是主導者，因為知道趙轅幾斤幾兩，連時難并不遷怒于他。

從他身邊走過時，用力地拍了拍趙轅的肩膀，“之后再找你算賬。”

留下這句話后，拉著紀穎離開了酒店房間。

趙轅一頭霧水，走到餐廳久違地感覺到自家大哥渾身的低氣壓，身體不由地抖了抖。

喉嚨發(fā)緊，聲音微顫地問：“談、談崩了？”

小心翼翼地覷著他哥的神情，在趙軒抬眼看過來的時候，渾身一震。

他哥這兇戾的眼神好像是從娶了端木苮后再沒見過，紀穎和連時難到底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才讓他哥又露出這種恨不得殺人的眼神。

以為他哥會訓斥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沒想到趙軒只是抬了抬下巴，“去把紀穎用過的餐具收起來，送去做親子鑒定，讓幾家機構分別去做。”

思及端木煬的態(tài)度，怕不會讓紀穎那么容易認親，趙軒眼中的兇光未消，又叮囑一句，“全程你親自盯著，別讓人做了手腳。做得漂亮點，別真像個紈绔廢物！”

終究還是被罵了，趙轅反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跑腿小弟的命，他認。

*

離開酒店，回程的路上，車窗外飛快閃過的街燈打在紀穎臉上，形成明明滅滅的光影。

紀穎透過擋風玻璃看城市街頭，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瞬間點醒她，今日趙軒邀約的目的所在。

言語上的試探算什么，他要的是切實的證據(jù)。

想到這種可能性，以及接下來趙軒要做的事，紀穎有些緊張，雙手握在安全帶上，微微用力，指節(jié)泛白。

察覺她的異常，連時難關心道：“怎么了？”

紀穎的手仍不自覺地用著力，對未來的擔憂絲毫不減。

“容息，趙軒估計是想拿我用過的東西去做親子鑒定。”紀穎說出自己的猜測。

連時難恍然大悟。

他早該想到的。

又有些懊惱，沒有提前預防。

可這種事防不勝防，紀穎難道能一輩子不在人前吃喝，就為了不留下唾液？

想拿到紀穎的生物學樣本太過容易。

紀穎又說道，“但基因檢測需要雙方簽同意書吧？不會誰拿著別人的樣本隨隨便便就能做吧？”

話里安慰自己的成分太明顯。

連時難不得不打消她天真的想法。

“不需要本人同意的方法有太多了，況且趙家也不是什么尋常百姓。”

紀穎喪氣，“我堅決不認，可不可以？反正我已經成年了……”

她心里沒底，不知道端木家父母究竟是個什么態(tài)度，如今倒不是孝道大于天的時代，可仍繞不過去生恩養(yǎng)恩的道德束縛。

“穎穎為什么不想認回端木家？當然我完全站在你這邊，想與不想都聽你的。”連時難補充上自己的想法，怕紀穎多心。

“我認回去了，端木蓮怎么辦？倒不是說紀家完全不好，她不該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但……”

紀穎也講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總之就是不想回端木家。

“認不認親都一樣。”紀穎最后總結道。

“嗯，我支持你的想法。”連時難松開一只手，握住紀穎用力抓安全帶的手，慢慢讓她放松一些。

提議道：“你要是實在擔心，和端木煬說一下？”

紀穎松開安全帶，把連時難的手也松開，示意他專心開車。

“篡改鑒定報告嗎？”紀穎疑問，“那你能辦嗎？”

連時難苦笑，“想辦倒也能。”

隨后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讓他提前做好到時候端木家來認親時的準備，他應該也不想你認回去。至于篡改報告這種事，一次兩次能防得住，他們的疑慮一天不打消，我們的神經就要永遠緊繃著。手再長也不可能伸到每一個檢測機構不是？”

連時難說得在理，紀穎承認自己想差了。

看小說看多了，動不動就想著改結果，她該反省一下自己的價值觀是不是出了錯。

一番交流下來，紀穎的擔憂得到緩解。

在車里給端木煬撥去了電話。

*

孫姓狗仔拿著一堆物料找到和溫笑約定的地點。

進門就是伸手要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溫笑沒好氣地從手提包中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遞給姓孫的，然后一把將她手里的相機扯過來。

“你小心點，這可是我吃飯的家伙事兒！”

孫狗仔嘴上抱怨著，面上笑嘻嘻。

溫笑看著他今日的拍攝成果，孫狗仔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一張張點著鈔票。

翻了良久都沒找到目標人物，溫笑有些惱，按動按鍵的動作越發(fā)用力，機器的響聲讓孫狗仔從金錢的喜悅中回神。

“你輕點，這設備可不止兩萬。”湊過來，問道：“你想找什么？”

溫笑甩下一句，“人！”沒理會孫狗仔，繼續(xù)啪啪啪地按動按鍵，查看下一章。

孫狗仔不高興了，搶過相機，“別按了，我翻給你看。”

翻到戴鴨舌帽女人的照片時，溫笑眼睛一亮，“停！”

孫狗仔的手指頓住，看了看，喜笑顏開，“我告訴你，這個人啊，她是……”

他故意賣關子，拉長尾音，想看溫笑驚喜的反應。

溫笑懶得理他，又想搶奪相機。

“別別別！我說還不行嗎，這女人居然是端木苮……”

“你眼瞎啊！”溫笑直接罵出口，“就你這狗眼到底是怎么當?shù)墓纷校才浔豢闯善x兒姐姐？！”

話里全是對紀穎的不屑。

“嗯？”孫狗仔定睛細看，察覺自己真是眼拙，看錯人了。“這女人比端木苮美。”

“啪！”的一聲，溫笑直接扇了狗仔一巴掌，“管好你的嘴巴，少他媽胡言亂語。怎么會有人比苮兒姐姐更美。”

孫狗仔本想生氣，溫笑她憑什么扇自己巴掌。然而回頭間瞥見溫笑眼中略顯癲狂的光芒，決定吃下這個啞巴虧。

好男不和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