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遠劫回到自己在校外租住的房子后,將自己關在書房內,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今天公開辯論會的錄屏視頻。
刷到紀穎和連善恕頗為默契的場面,鳳遠劫覺得他們著實般配。
然而他知道后續的發展,耳邊似又響起馮秘書滿含深意的那句“沒想到摘桃子的人會是他。”
鳳遠劫終于按下紅色的叉,關閉電腦上循環播放的視頻。
這一次他決心對抗端木煬,站到紀穎一側的時候,已經放下最初哪怕不惜傷害紀穎也要推動她和連善恕在一起的計劃。
出乎意料的是,連善恕化被動為主動,重新回到紀穎身旁。
鳳遠劫以為會有意外之喜的時候,上天就給他兜頭澆下一盆冷水。
看一眼書桌上的時鐘,凌晨三點。
突然饑餓感席卷而來,鳳遠劫才想起來他連晚飯都沒吃。
再過幾個小時就要天亮了,鳳遠劫拖著身心俱疲的身體走去廚房,從儲物柜中找出一袋掛面,想簡單給自己煮個面。
面下鍋后,水沸騰得快要撲鍋,鳳遠劫卻走神,渾然不覺。
直到溢出來的水將天然氣的火苗撲滅,鳳遠劫才回神。
快速關上閥門,長嘆一口氣。
他思考得太過入神,全然忘記自己在煮面的事。
將灶臺收拾好,端著一碗素面,鳳遠劫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他機械地將面條送進嘴里咀嚼著,腦袋重新整理著今天,不應該說是昨天發生的一切。
紀穎異常的反應,馮秘書絕不清白,端木煬刻意的缺席……
有什么東西差一步就能串聯在一起,可鳳遠劫無論如何拼拆,都總是缺關鍵的一塊,拼不起來。
鳳遠劫味同嚼蠟般吃完面,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想不明白,他睡不著。
抓起手機查看時間,四點。
鳳遠劫撥通了龍蒼霄的視頻。
等了一會兒,視頻接通,昏暗中見不到龍蒼霄的臉,只能聽到他無語凝成實質的聲音。
“什么事?”
“有件事想不通,想聽聽你的意見。”鳳遠劫如實回答。
“非得現在?你們放假了是嗎?”
“想不明白我睡不著。”
“……”黑暗的屏幕中傳來龍蒼霄平穩的呼吸,沉默蔓延,一度令人以為他又睡了過去。
“你說下去啊。”
鳳遠劫簡單講了一下自己想不通的點,龍蒼霄嘆氣,“鳳遠劫,干嘛那么執著啊。現在的日子不好嗎?”
龍蒼霄不理解鳳遠劫為什么執著促成紀穎和連善恕,雖然如果他們在一起,他樂見其成。
鳳遠劫差點將“你不懂”幾個字說出來,好在最后關頭收住了。
“我不想再看到紀穎上一世的結局了。”鳳遠劫挑選著能說的說了。
“所有人都信她是受不了連善恕和連時難的夾板氣,最終選擇自裁的方式報復他們,為什么過了一世,你還是不信?”
“你信嗎?”
“我……唉……我信不信重要嗎?我又不了解她。”
“她若想死,何必等到不久就要生產的時候?還有圣上彌留之際,端木煬領來的那個和圣上眉眼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又是誰……”說著說著,鳳遠劫不禁將前世的習慣帶出口,稱連善恕為圣上。
鳳遠劫說的這些事,龍蒼霄也想不通,“這些并不妨礙我們的這一世。放下,不行嗎?”
龍蒼霄起身,點亮房間的燈,一張疲憊的臉出現在鳳遠劫的鏡頭中。
隨著他的鏡頭,鳳遠劫看到龍蒼霄坐到客廳的沙發里,點燃一根煙,好一陣吞云吐霧。
看向鏡頭的神情嚴肅,“鳳遠劫,我們不動,連善恕也會自己去爭取。他何其執著,你我都見證過,別操那些不該我們操的心。”
“端木煬那里……”
龍蒼霄打斷鳳遠劫的話,“他害紀穎的理由是什么?”
鳳遠劫語塞。
短暫的沉默后,鳳遠劫說道:“如果我說他也愛紀穎呢?”
“那他可比連善恕還病態。”龍蒼霄不以為然地勾唇笑了,顯然他不認可鳳遠劫的猜測。
見鳳遠劫變了神色,龍蒼霄率先妥協。
他不想把和鳳遠劫的關系弄僵。
“好吧,那你說我能幫你做什么?”
“幫我找間安全的房子……”鳳遠劫說出自己的要求。
都不是什么難以辦到的事,甚至可以說是簡單。
簡單到沒有他,鳳遠劫自己也能輕松完成,這反而讓龍蒼霄產生了懷疑。
“你準備做什么?”龍蒼霄神情嚴肅地盯著屏幕對面的鳳遠劫,想從中窺探出些許線索。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別出賣我。”
龍蒼霄臉上沒了笑容,深夜被吵醒的無語和疲憊也消失不見,轉而露出真實的擔心神色。
“不用勸我,我不聽的。”鳳遠劫搶在龍蒼霄開口前率先掐斷他勸誡的話。
“龍蒼霄,這是我該做的事,你也該去做該你做的事。這一世不用刀口舔血,是很好的一生……你我卻無福消受。”鳳遠劫的話中透露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心。
龍蒼霄覺得無比熟悉。
前世每次生死關頭,鳳遠劫的態度總是如此。
“殺人犯法,別想不開。”龍蒼霄沒法看兩世的好兄弟做糊涂事,知道他一旦決定就是油鹽不進,仍選擇勸阻一二,圖個個人安心罷了。
鳳遠劫笑了,點點頭,應承道:“好,我知道了。抱歉,大半夜把你叫起來,晚安。”
掛斷得果斷。
龍蒼霄盯著黑下去的屏幕良久,隱隱猜出鳳遠劫的計劃。
他動不了連善恕,連時難,以及假想敵端木煬,那只能從這段糾葛最中心的人物那里下手。
龍蒼霄后知后覺,在空曠的客廳低喃一句,“真是沒看出來鳳遠劫竟也藏了那種心思……”轉而又覺得沒什么值得不可思議的,“畢竟紀穎脆弱中帶著點點倔強,的確挺吸引人的,難怪……”
還剩兩個小時龍蒼霄的鬧鐘就會響起,他索性不睡了,開始去做鳳遠劫拜托的事,算是全了他們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情義。
另一邊,戚榮榮不可置信地坐在酒店的床上,聽著浴室里淅淅瀝瀝的水聲,淡淡的絕望在周身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