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連稟道厲聲制止連孝繼續說下去。
連孝的話越說越離譜,連稟道覺得自己的血壓蹭蹭往上飚,“你怎么會有這么荒唐的想法!”
連稟道不理解。
作為長輩他疼愛自己的侄子沒有任何問題,為何會被人暗地里揣測是不是有不正當的關系。
連孝噤聲,未盡之言盡數扼殺在喉嚨之中。
“你查出什么來了?”連稟道正色問道。
連孝搖頭,抱怨道,“對面的人拿去我一大筆錢,結果什么都沒查出來……”
沒調查出他想要的結果,連孝十分遺憾。
看著小兒子變換的神情,連稟道被氣笑了。
“你小子還妄想查出什么來不成!”聲音嚴肅,“子虛烏有的事,天王老子來了都查不出個所以然,指望你認識的那些個人,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連稟道同時也慶幸對方沒有為了應付工作,胡編亂造一個結果給連孝交差。
否則那才真是要貽笑大方。
連孝悶悶地不做聲,心里不服氣,仍然覺得他爸對連時難的寵愛不屬于他,實屬不正常。
連稟道又不是自己沒兒子,怎么偏偏就得意連時難那個五大三粗的糙漢。
“我看誰順眼也要你管?”知道連孝心里這個疑問仍沒有解開,連稟道懶得跟他講內里的原因,直接拿出上級對待下級的那套,靠等級簡單粗暴的壓制。
明明知道這么做只會起反效果,但連稟道無心和連孝講多講深。
連稟道把扯遠的話題拉回正軌,頗為語重心長,“季寧,爸寵著他自有原因,你何必嫉妒他,容息得到的從不比你多,也不可能比你多。我沒老糊涂,認得清你才是流著我血脈的兒子。
“至于容息和紀穎訂婚的事,也是為了連家著想……”
再說下去好像又要把話說深,連稟道打住話頭,只希望連孝能夠理解他的苦心。
豈料,他不把一二三徹底講清楚,連孝根本理解不了,也想不出來他口中所謂的“深意”究竟是是什么,依然忿忿不平。
“爸……”
只一個爸字叫出聲,連稟道便知道連孝是根本沒懂。
連稟道有種回到年輕時候,在連氏集團從底層做起時,教育什么都不懂,只知橫沖直撞的新人的感覺。
心累。
可能真的是年齡的緣故,連稟道頓覺心力不濟,不想繼續和連孝糾纏。
心里盤算著盡早給他訂下婚約對象,讓他徹底死心的事,嘴上說出的話分外決絕,“總之,只要我活著一日,端木蓮就別想作為連家的兒媳婦嫁進來。”
直接斷絕一切連孝和端木蓮的可能性。
又是這種強壓的否定,連孝那好不容易被安撫,得以壓下的叛逆心重新燃起。
眼神中充斥著對父權壓迫的不滿,不言不語就那么瞪著連稟道。
無聲地抗議在連稟道看來既幼稚又可笑。
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究竟是隨了誰?
連稟道信奉家和萬事興,即便是表面的祥和,他也不愿打破。
不能因為端木蓮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外人,使他們父子離心。
不愿意拿出來的證據,不擺到連孝眼前,這兒子今日過后定然會與他產生嫌隙。
思及此,連稟道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個牛皮紙袋子放到桌面,聲音極其冰冷,對連孝的表現失望至極。
“你看了這個后,還想娶她嗎?”
連孝一直瞪著他爸,看著連稟道的舉動,直至土黃色的紙袋子出現在桌面,神情都沒什么變化,仍舊滿是不服氣。
起身去拆看袋子里的東西,心里早已做好準備。
聽他爸的話語,猜測所謂的證據,無非是一些男女之間的花邊新聞類的東西罷了。
他是不會信的。
如今科技發達,憑他爸手下人的手段,想要偽造一二不雅照片,不是輕而易舉。
可真的拿出里面的東西,入目的與他想象的東西絲毫不沾邊的時候,連孝難免怔愣當場。
一行行掃過A4之上的內容,快速翻到下一頁,掃一眼“DNA親子鑒定”的表頭,眼睛快速瞟向底部結果的部分,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沒有親子關系
幾個字映入眼簾,連孝一時半會兒難以回神。
不自覺地嘟囔出聲,“端木思文與端木蓮沒有親子關系。”
緩了片刻,連孝似不相信一般,繼續翻看后面的文件。
不得不說郭塘做事周全,不僅檢測了端木思文與端木蓮的DNA,同時也排除了端木蓮是秦淑蘭親生的可能性。
事實擺在眼前,連孝不得不認。
連稟道正以為連孝認清現實,知道端木蓮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他的時候,豈料連孝腦回路清奇,竟然說了一句,“爸,我沒想到你會為了拆散我們,使出這種手段……”
連稟道活了六十年,有生以來頭一遭領悟到無語二字。
轉而恨鐵不成鋼的情緒快速取代他的無語,怒目瞪著連孝,呵斥道,“滾出去!”
他一秒鐘都不想看到連孝這個狗東西。
證據擺在眼前竟然這般冥頑不靈。
連孝不知道他在連稟道這里距離被放棄僅僅半步之遙,只知道他又被連稟道罵了。
胸中的沉悶似要將他壓垮,二十年來從沒有一天像今天一樣,受這么多委屈,受這么多氣。
他的脾氣也起來了,“滾就滾!”說完,拿著連稟道所謂的證據頭也不回地離開。
書房被連孝拉開的門沒關,就那么大敞著。
盯著連孝渾身噴火,氣憤不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連稟道覺得心臟突突直跳,快要壓抑不住從胸腔中跳出來,手微微顫抖著拉開另一側的抽屜取出藥盒,吞下兩粒藥丸后,緩了良久。
血壓和心跳回歸平穩后,連稟道拿起電話打給郭塘,直接吩咐道,“加大輿論,我要紀穎認祖歸宗。”
他就不信端木蓮被踢出豪門后,連孝仍會像現在這樣不長進,執迷不悟。
莫說他不會允許,舐犢情深的周婉清也定然不會允許連孝與一個對他而言毫無助益的女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