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孝不情不愿地被周婉清推搡著走到連稟道的書房前,隔著厚重的門扉,聽不到一點里面的動靜。
連孝轉過頭看向他媽,語氣中還帶著憤憤不平,“我做錯什么了,憑什么道歉!”
周婉清又氣又怨,恨連孝不爭氣。
鮮少對連孝說重話的周婉清為逼迫連孝就范,拿出殺手锏,“你要是真惹怒你爸,把你的卡和股份分紅全給你停掉,看你還怎么養你書房里那些個模型玩具!”
這話說出來多少沒有威懾力,奈何連孝所有的興趣都燒錢。
金額之大,是那種即使他現在在娛樂圈里算得上小有名氣的歌手也掙不來的額度。
連孝反抗的骨氣一瞬間被抽走,斷糧這種事他想也不敢想。
只能說周婉清到底是做母親的,輕輕松松就拿捏住自己寶貝兒子的命脈,讓他瞬間服軟。
“扣扣”兩聲,周婉清替連孝敲響連稟道書房的門。
幾秒鐘過去里面仍沒有回應,周婉清有些急。
倒不是擔心連稟道身體出了狀況,而是怕連稟道這回是真的動怒了,無法輕松將事情揭過。
忍住想繼續扣門的沖動,周婉清拉著連孝的胳膊,一邊怕兒子逃了,一邊心焦地等待門內的傳喚。
終于聽到一聲,“進。”周婉清才吐出胸中濁氣,放下心來。
推開書房的門,周婉清沒有進去,推了推連孝,叮囑道:“好好跟你爸認錯,不許犯渾。”
隨著門從外面被關上,連孝低著頭不去看連稟道,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生怕連稟道看不見一般,怨氣都快沖出來了。
重重的嘆息聲傳來,連孝仍然沒有抬頭。
連稟道覺得胸口又傳來一陣悶痛,手掌撫著心口給自己順氣。
真要被這個逆子氣死。
連孝用沉默對抗他的父親,殊不知這一切的行為在連稟道看來幼稚的沒邊兒。
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溺愛這個小兒子了,才導致他如此不成氣候。
或許周婉清的提議不錯,讓連孝進公司歷練一二,磨煉一下他不成熟的心性。
思緒飄遠前,連稟道出聲說道,“你媽讓你來干什么,來我這兒站樁?”聲音中并無調侃之意,帶著點上位者的嚴厲。
這語氣又不知觸動了連孝的哪個神經,他抬起頭望向連稟道的眼中寫滿委屈。
“你還委屈上了?你老子都要被你氣死了!”
未曾從小兒子眼中見到過委屈的情緒,連稟道堅硬的心被觸動,慈父心腸被喚醒,態度軟化不少。
“爸,你今天居然打我。”連孝的話中帶上哭腔,模樣好不可憐。
連孝是懂得如何討巧賣乖的,進娛樂圈一點不屈才。
連稟道沒有和連孝就為什么打他這件事扯皮,放緩語氣,“你先坐下,我們慢慢談。”
連孝見好就收,心里對連稟道的怨懟絲毫不減,卻不是一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倔強脾氣。
家宴上的表現多少有點在一大家子面前被架上去的感覺,如果當時認慫,豈不是在二叔一家人面前永遠抬不起頭了。
后面被扇巴掌,他自己大腦一片混亂,更是無法立刻在他爸面前低頭認錯。
連稟道在連孝這里體驗到的是在其他兒子那里得不到的父子情深。
連穆面上恭順,但私底下的行為樁樁件件都寫著叛逆。連稟道知曉,連穆怨他拋棄他生母,自然跟他親近不起來。
連襄呢,同樣表面尊敬他這個父親,但心里怎么想的,連稟道無需思考都知道。
幸好,他對連襄的期許不是好兒子,是好的繼承人。畢竟眾多兒子之中,足夠支援連氏集團,舅家背景強大的只有連孝。
況且他母親是連稟道明媒正娶的妻子,哪怕離婚了,地位依然不變。
至于連桓,光是想起來他那光禿禿的頭頂,連稟道覺得不提也罷。
只有連孝對他充滿真正的孺慕之情,自然而然連稟道對連孝的態度也更加寵溺。
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連稟道并不想跟親子產生嫌隙,孩子不懂事,他作為長輩多包容就是。
很快連稟道放下上位者的氣勢,嘗試回歸家庭角色,做一回好父親,“你要是看不上馮家大房的女兒,咱們再慢慢選合適的,你喜歡的。”
連稟道當然知道連孝今天突然的叛逆是為何,直奔主題,想解開橫亙在父子二人間的癥結。
聞言,連孝眼中閃爍著期許的光,可還未等他開口,連稟道當即否定他的想法。
“端木蓮你就別想了。”態度十分堅決。
“為什么!”連孝好不容易平復些許的情緒再次上涌,他就不明白了,他爸為什么不同意。
“她做了什么讓你不喜歡的事嗎?”
連孝遞出連稟道可以利用的借口,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能直接搪塞過去,再好不過。
旋即連稟道沉下臉來,“含垢訂婚宴開始時,宴會廳門口的禮物風波就是她弄出來的。”
連孝根本想不起來那天發生了什么,茫然地望著連稟道。
“那件寓意不好,本身就帶有裂紋的花瓶正是端木蓮帶來的禮物。”
連稟道沒說下去的話,連孝懂了。
他爸這是覺得那件寓意不詳的花瓶預示著訂婚宴后面出現戚榮榮出軌丑音頻的丑聞,簡直是無稽之談。
“爸,你也太迷信了!”連孝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好青年反駁道。
“你懂什么,有的事寧可信其有。”
“我不管什么神啊鬼啊的,我喜歡端木蓮,想娶她。”連孝拿出看家本領,偷瞄連稟道的臉色,撒潑耍賴。
未等連稟道再次否決他的想法,連孝緊接著又說,“爸,你是不是知道我雇偵探的事了?”
連孝說出心中猜測。
他爸在家宴上大動肝火的原因,思來想去,只能是因為知道他在背后雇人調查的事。
無需換位思考,像連稟道這種高高在上,習慣掌控一切的人,怎么能容忍有人暗地里查自己。
連孝加快語速,堵住連稟道訓斥的話,辯解道:“那我不是沒辦法嘛。憑什么他連時難就能娶普通人,我就不行。而且端木家也算不上普通,好歹是個三流豪門……我氣不過,想著你那么疼愛七哥是不是因為他其實是你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