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穎不知道自己站在端木煬門口猶豫了多久。

嘴上雖然說著她依賴端木煬是理所當然，但真去付諸行動，她多少有些踟躕。

直到馮秘書敲響端木煬的房門，紀穎才堪堪回神。

沒意識到自己的穿著問題，紀穎一如往常地看向馮秘書，卻只能看見那人垂低的腦袋，不明所以，說道：“你們接下來有事要商議嗎？”

言外之意，如果有，她會離開。

馮秘書迅速將手中的平板藏到身后，欲蓋彌彰得明顯。

紀穎無奈笑笑，轉身想離開。

身后房門從內(nèi)打開，男人大手伸出抓住紀穎纖細的手腕，一把將人扯過來，全然無視馮秘書，目光看向紀穎，同時不著痕跡地掃過她單薄的睡裙，問她，“怎么，睡不著？”

紀穎的手抵在端木煬的胸膛上，推開些二人的距離，想逞強否定，轉念又想到腦中閃過的那些畫面，最終決定不再掙扎，小聲“嗯”了一下。

“有什么事稍后再說。”端木煬沖著馮秘書說完后，拉著紀穎轉身朝紀穎的房間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紀穎想先拉著端木煬到床邊的沙發(fā)上坐下聊兩句。

沒成想端木煬拽著她的胳膊將人帶到床上，扯開有些散亂的被子將紀穎整個人塞進去，而他本人則坐在床邊。

從被子中探出頭，紀穎仰視端木煬，房間內(nèi)僅亮著一盞昏暗的床頭燈，燈光打在端木煬頭頂，落下一片陰影，讓紀穎看不清他的神情。

“為什么睡不著？”端木煬側過身低頭看平躺著頭發(fā)有些散亂的紀穎，說著伸手幫她整理飛出去的頭發(fā)。

“我、一閉眼就是那雙不瞑目的眼睛，心里覺得毛毛的……”

紀穎說出她的困擾。

端木煬并沒有說任何“不是你的錯”，“那與你無關”之類安慰的話，只是聲音淡淡地說，“睡吧，我守到你睡著再離開。”語畢掖了一下紀穎蓋著的被子。

紀穎不覺失望，她自己也清楚無論怎樣的話語都沒有辦法立刻讓她沖破白天事件帶來的沖擊，即使她已經(jīng)充分意識到只要有足夠的實力，任何事情都能夠克服的道理。

紀穎在被子中蛄蛹了一下，稍微挪開一些地方，手從被子中探出來，拍了拍空出來的空間。

端木煬讀懂她的意圖，黑下臉來。

她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一點沒有戒備心？

若是讓紀穎知道他的想法，定然會懊悔，但同時也會想他們是血親，親近些有何不對。

端木煬在紀穎這里是哥哥，不是異性，自然無需防備。

端木煬有很多想刺她的話，思慮幾秒過后決定不說出口，否則他這么一說，紀穎一定又會退回到從前對他有戒備的狀態(tài)，那他這些天的努力豈不是白費。

做出決定后，端木煬沿著床邊躺下，眼睛盯著天花板，等紀穎說話。

“哥哥，你說那人今天那么做的動機是什么？”

紀穎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馮秘書還沒來得及匯報，你哥哥我就被你拉走了。”

端木煬調(diào)侃的聲音傳來，紀穎氣悶。

因為白天歹徒殺人的場景感到害怕，想找一個溫暖的懷抱依靠，是她的錯。

昏黃燈光下紀穎鼓著腮幫子氣鼓鼓，意識到端木煬并沒有看她，觀察不到她的神情，又泄氣的重回正常的表情。

“今天沒有我的輔助射擊，你是不是也能拿下那個歹徒？”

“嗯，還能更輕松些。我手下的兵都沒有你難帶，根本帶不動。”端木煬實事求是的吐槽紀穎的射擊水平。

紀穎覺得自己純粹多此一問，不是主動找刀么！

“那我不是沒怎么拿過槍嘛。”好勝心作祟，紀穎不由為自己辯解，“你自己能搞定干嘛還要我出手，我的手現(xiàn)在還在抖……”順便抱怨端木煬今天的安排。

“……”

聽不到端木煬反擊的話，紀穎說不上來是輕松還是失落。

換一個話題問道：“哥哥，你第一次握槍射擊成績怎么樣？”

端木煬秒懂紀穎問話的意思，沒有遂她心愿，一瓢冷水兜頭潑下，“十環(huán)。”

紀穎已經(jīng)閉上的眼睛出于震驚再次睜開，端木煬不知道什么時候將躺著的姿勢調(diào)整為半靠的坐姿，大掌到紀穎眼睛上，幫她重新闔上雙眸。

“你的確沒什么射擊天賦。”往紀穎心上捅刀子的話不停，“不過人要承認自己的平庸，小穎，天下不是所有人都像哥哥我一樣天才。”

“嘁！”紀穎閉著眼睛，小聲不滿。

不得不承認端木煬的確是人中龍鳳，今天見識到他與歹徒過招的那幾下子就看得出他迎戰(zhàn)時的游刃有余。然而聽到本人這么自吹自擂，紀穎忍不住被氣笑。

唇角掛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過程中，紀穎的聲音漸漸小下去，最后化作輕淺均勻的呼吸聲。

端木煬起身低頭借著微弱的光亮觀察紀穎安靜的睡眼，故意發(fā)出微小的動靜也不見人醒，看來是睡熟了。

端木煬一只手撐在紀穎耳邊，另一只手輕輕又幫她捋了捋散亂的發(fā)絲，神情專注又認真。

“小穎，晚安。”旋即在紀穎唇上落下輕觸即離的吻。

他從不貪戀短暫的溫馨，要就要長長久久。

將紀穎房間的昏暗燈光阻隔在身后，端木煬回自己房間前叫來了馮秘書。

馮秘書很快進入狀態(tài)，開始匯報工作。

首先是今天射擊場突發(fā)狀況的后續(xù)跟進情況。

“根據(jù)當?shù)鼐降膶弳枺腥耸菦_動犯案，與第一名被害人有金錢糾紛，二人發(fā)生爭吵時激情犯罪。而第二名被害人純屬倒霉，嫌疑人稱當時喪失理智……”

“”簡而言之就是并非是有預謀的行動。”馮秘書最終為案件定性。

端木煬沒再說什么，轉而說道：“明天把結果告訴給紀穎。”

“好。”馮秘書一口應承下來。

“再有幫她做一下心理輔導，今天目睹殺人現(xiàn)場對她的沖擊不小。”端木煬的語氣淡淡，其中不見對紀穎狀況的絲毫關切，全然一副公事公辦模樣。

“好。”這一次馮秘書的回答有些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