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時分,連時難推開家門,設想中客廳亮著燈,他心愛的人坐在餐桌前等他回來的場景并沒有如約出現在眼前。
可他知道紀穎明明背著他為平安夜的晚餐準備良多,如今入目的怎么會是一片昏暗。
寬闊的客廳被黑暗籠罩,只有連時難剛進門按亮的玄關吊燈在散發著昏黃的光。
連時難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紀穎沒有回來。她是不是被連善恕帶走了?今天可是平安夜,為情人們相聚準備的絕佳節日。
但鞋柜邊上整齊擺放的棕色女士皮鞋又在訴說著紀穎已經回來的事實。
連時難沒有心思拉開鞋柜,像往常那樣規規矩矩整理好皮鞋再進屋。一只腳踩著另一只腳的腳后跟,略顯粗魯地將鞋子脫下,連拖鞋都顧不上穿,光著腳走進房間,尋找紀穎。
點亮紀穎房間的燈,很遺憾,人不在。
他們自從復合之后一直睡在主臥,但紀穎偶爾想要獨立空間也會回到屬于她的那間次臥。
連時難沒想過紀穎會在他們共同的臥室休息,畢竟紀穎不止一次說過主臥是他的房間。
伴隨著“啪”的清脆聲響,主臥吊燈點亮,白色熾烈的光照亮整個房間,驅散夜帶來的黑暗。
連時難聞聲回頭,看見光亮中的倩影,心緩緩落實處。
“容息,你回來啦……”
剛放下的心在聽到紀穎的聲音后再次被拉扯著懸起,紀穎的聲音太過有氣無力,明顯身體抱恙。
連時難順手點亮走廊的燈,白熾燈照耀下,映入連時難眼中紀穎的形象病弱中帶著詭異,她的肌膚白得發光,面色蒼白中沒有絲絲血色,嘴唇也泛著不健康的白。
紀穎好像站不穩,一只手扶著墻,看向連時難,想朝他微笑,結果腹痛難忍,下一秒整個人蹲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試圖緩解絞痛。
連時難迅速上前攬住她的肩,將她整個身軀包裹住,關切地問,“穎穎,哪里疼?”
小腹處傳來鉆心的疼,讓紀穎沒法開口,只能拼命用嘴呼吸。
喘了一陣過后,疼痛稍有緩解,紀穎才奪回說話的力氣。開口就是撒嬌,“容息,好疼……”
音聲中帶著哭腔,揪得連時難不知所措。
他也代替不了她,沒辦法替她疼啊。
“哪里疼?我們去醫院?還是請醫生來家里?”
紀穎搖頭,借著連時難的力道勉強站起身。連時難一直在背后攬著她的身體,生怕她摔倒。
紀穎沒賣關子,起身站穩后,依偎在連時難懷里,握住他的大掌,拉到自己的小腹處。
連時難不是沒和紀穎親密過,但紀穎在這種狀態下突然的行為還是讓他渾身僵直一瞬,只是聽到紀穎后面的話,心中小聲唾罵自己禽獸,在胡思亂想些什么!
“我來月經了,肚子疼。”
連時難大大的松一口氣,原來是痛經。還好紀穎解釋得快,再慢一分鐘,連時難怕要急眼。
紀穎側過身子,昂頭看連時難,眸中帶著歉意。
他們今晚本該發生些什么的,但好巧不巧推遲了這么久的生理期偏偏今日造訪。
紀穎對今晚既有期待又有畏懼,現在不知該放松還是該遺憾。
“容息,今晚……”未盡之言,紀穎想連時難明白。
連時難抬手輕彈她腦門,“我在你眼里是個禽獸不成?還能逼迫你浴血奮戰?”
連時難的說辭讓紀穎被絞痛折磨得血色全無的臉霎時間染上緋紅。
“討厭!這詞怎么能拿來這么用!”紀穎嬌嗔,輕拍連時難堅實的小臂。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掃興,不知是源自今天被連善恕強吻而破了她對連時難的誓言,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紀穎主動提出,“元旦的時候,應該就好了……”
又把關鍵的話全部省略,其中暗涵的意思,連時難秒懂。
他很高興紀穎主動渴望和他親近。
見連時難面上不見喜色,紀穎心情忐忑,猜不準他的心思。
“穎穎,元旦怕是不行……”
“為什么?”紀穎從沒有一刻這般猴急,話脫口而出后,瞬間覺得自己表現得太過上趕著,擔心連時難會看輕她,瞬間移開視線,又偷偷瞄他的神色。
一系列小動作沒有逃脫連時難的眼睛,他的穎穎怎會如此可愛。
連時難有心逗弄紀穎,但看到她不好的臉色,轉瞬改變主意。
她現在身體還難受著,等下次再捉弄她吧。
“我明天起要出任務……”這回換連時難觀察紀穎的臉色,看她會不會因為自己又要離開而不高興。
紀穎的神情倏地暗淡下去,本就蒼白的臉上更不見光亮。
“這次大概要多久?”紀穎知道連時難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任務時長,還是忍不住問。
從前紀穎沒覺得和連時難分離有這么不舍,可能是因為現在身體正處于虛弱狀態,格外依戀人的緣故,竟生出不想讓連時難出任務的想法。
當然紀穎并不會說出來,也不可能阻攔連時難。
她看得出來比起大學生活,連時難更熱愛部隊生活。比起大學課程作業,他更喜歡完成上級分配的任務。
連時難搖搖頭,給與紀穎肯定她心中猜測的答案,“現在還不確定,但爭取在過年前回來。”
“那危險系數高不高?”
紀穎知道這句其實也不過是廢話一句,就是忍不住想要一顆定心丸,哪怕藥是假的,她現在也愿意吞下去,但求一個虛妄的安心。
經歷過S國海港文物走私綁架的案件后,紀穎又不傻,知道佩戴槍支的任務定然不可能是什么安全系數百分百的輕松任務。
上次簡調那樣一個外行都將連時難捅傷,那如果面對更專業更兇惡的罪犯呢?
思及此紀穎立刻打住自己越想越悲觀的想法。
沒等連時難說寬慰她的話,她率先寬慰起連時難來,“我等你回來。你不是說要訂婚的嗎?過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回一趟秦市,去一趟紀家。”
紀家父母即使不是紀穎的親生父母,紀穎身份被掉包的事原委尚且不清楚,然而在紀穎看來,他們好歹養育原身至二十歲,直到她來才逐漸斷了經濟支出,總體算是功大于過。她作為紀穎,要訂婚,到底是要通知到紀家父母那里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