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診室的門,紀穎整個人如釋重負,然而正面迎上連善恕的臉,紀穎心中竟然產(chǎn)生小小的不忍。
“穎穎,結(jié)果如何?”
率先出聲的是連時難,他急切的渴望得到答案,不希望他們好不容易重歸于好的關(guān)系被一條嶄新的生命斬斷。
如果紀穎真的懷孕,連時難沒有辦法硬下心腸勸說她打掉那孩子。
且不說那是活生生的生命,單說流產(chǎn)對女性的身體帶來的傷害也十分巨大。
連時難不愿紀穎受到一點點傷害。
連善恕面上淡定自若,背在身后微微蜷曲的手表明他同樣緊張的心情。
他沒有像連時難那樣開口詢問,只是定睛看著紀穎,等她揭曉答案。
此時的心跳有要超越他擁有紀穎的全部那一刻的趨勢。
紀穎收起自己的慈母心腸,昂頭看著連時難,唇畔帶笑,搖搖頭,“我沒懷孕。”
簡短的四個字,像一記悶錘狠狠擊碎了連善恕的希望。
他和紀穎,為什么總是好像差著一步。
連時難頓時眉開眼笑,放下心來的神情毫不掩飾的展露在臉上。上前抱住紀穎,旁若無人的在她發(fā)頂親了又親。
聲音中全是安心下來的輕松,“穎穎,還好,還好?!?
連時難不斷重復(fù)著“還好”二字,沒有挑明直接說他難以接受紀穎懷孕的猜測。
紀穎并沒有計較這些,畢竟在紀穎看來,任誰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懷上別人的孩子這件事,無論這男人有多愛那女人。
紀穎的手臂繞過連時難寬闊的臂彎,在他后背上輕拍兩下,以示安慰。
想到連時難此行目的,出言提醒道,“你和醫(yī)生預(yù)約的時間是不是過了?”
連時難從驚喜中回神,松開紀穎,狀態(tài)頗為放松,點頭笑笑,“嗯,沒事,我們很熟,再約就是?!?
紀穎佯嗔一句,“不守信用!”轉(zhuǎn)而催促著連時難快點去看醫(yī)生。
連時難雖然不想留紀穎和連善恕單獨相處,可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起。
看到來電顯示,連時難脾氣頓消。
“醫(yī)生改日再看,成隊聯(lián)系我,我先走了,晚上見。”
說完沒等紀穎反應(yīng),掉頭大步走向電梯。
透過醫(yī)院有三三兩兩行走的寬闊長廊,紀穎目送連時難離開??吹剿磩酉骆I,又好似等不及電梯遲遲不來,轉(zhuǎn)頭走向隔壁的樓梯間,很快身影消失在紀穎的視線。
“你不是在騙他?”
連善恕的聲音幽幽的傳入耳中,紀穎轉(zhuǎn)身看向男人。
他神情嚴肅,目光幽深。
那種有些可憐連善恕的情緒又來擾亂紀穎不甚堅定的心。
生硬傷人的話,紀穎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能夠理解連善恕此時的心情,簡直就是空歡喜一場。
“是我近來精神壓力大導(dǎo)致的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太詳細的事紀穎不想跟連善恕講,挑揀一些籠統(tǒng)的話敷衍過去。
“至于干嘔,是因為腸胃炎……”說到這里,紀穎十分不好意思,聲音中帶上歉意。
“是嗎……”連善恕干巴巴的回一句,心情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就是失落嗎?好像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這種情緒,原本高懸的情緒被一根名為激情的繩子牽著,突然一把剪刀將繩索簡短,那股掛在半空中的情緒,不上不下。說開心吧,絕不可能。但說是傷心吧,又好像不是。
連善恕還記得懷疑紀穎懷孕時的對話中提到過她的生理期這件事,問她道,“那生理期是怎么回事?”
他倒不是堅持己見,非要認定紀穎就是懷孕了。只是關(guān)心紀穎的身體狀況。
紀穎懂他的好意,因此更是不舍得對他擺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
“醫(yī)生開了一點藥……”紀穎還擺了擺手上拿著的診斷單,表示她要去取藥。
至于醫(yī)生說讓她過過性生活這件事,紀穎按下不表,否則只能是火上澆油。
“那就好。”連善恕收斂情緒,安心道。
這么一鬧,連善恕沒什么心思再對紀穎做什么。他算看出來了,即使紀穎真的懷上他的骨肉,按照她那脾氣性格,只要他有未婚妻一天,那么紀穎絕不會和他在一起。
如此想來,紀穎并沒有懷孕這件事,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一樁。
至于今后爭取奪回紀穎的方案,連善恕意識到需要改一改。像是在辦公室里那般強取豪奪,注定行不通。
這女人心腸軟,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
一時讓她低頭,得到她又如何。終究是像連時難說的那樣,她的心不肯屈服,就等于她從服軟過。單單得到一具行尸走肉,談什么情說什么愛!
“我送你回去,順便談一談做我助理的事?!边B善恕又做回慣有的紳士。
經(jīng)他這么一提,紀穎才想起來今天和連善恕單獨見面的目的。
紀穎有些猶豫,她現(xiàn)在有點害怕和連善恕獨處,尤其是像在車里這種密閉空間。
看出她的懼怕,連善恕感到懊惱,是他失策。
在對待紀穎的事情上,他總是失策。
想要恢復(fù)紀穎對他的信賴,可不容易。
連善恕扯唇,苦笑?!靶盼乙换?,好嗎?”語氣誠意十足。
果然紀穎霎時心軟,點頭同意。
連善恕心中哭笑不得,真不知道紀穎到底是好哄還是不好哄。
紀穎從連善恕的車上下來,連善恕透過車窗目送紀穎上樓。
她和連時難同居在一起這件事,連善恕已經(jīng)知曉。然而親眼看見她走進連時難的家,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樣自在。進門后第一件事是去陽臺取自己的貼身衣物時,連善恕還是酸了。
他想要的,為什么連時難唾手可得。
為什么是連時難,這個一直仰仗于他的弟弟,偏偏得到他心愛之人的青睞。
紀穎不知道連善恕沒有離開,眼睛沒往窗臺外的樓下望去一眼。將洗好曬干的衣物拿進房間,正巧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件蕾絲邊小衣服。
拿在手里,質(zhì)地柔軟。
紀穎卻神游天外,想到今晚平安夜,連時難前幾天說的話,頓覺一股氣血席卷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