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時難任憑方憶苦伸著胳膊抬手死抓著他的衣襟,什么動作都不采取,只是低下頭垂下眼看眼前這個因為激動臉色漲紅的男人。
方憶苦回想起自己曾經目睹少女被猥瑣男調戲卻不敢上前見義勇為而逃走的行為,聯想到自己剛剛面對冰冷槍械的怯懦,渾身除了無法言喻的脫力感,其余全是悔恨。
可眼前的男人和他不一樣啊。
明顯連時難具有足夠的武力值,明明他的身份是保鏢……
方憶苦沒有讓連時難和槍支硬拼的想法,但如果他行動的話,方憶苦想自己也一定會緊隨其后,絕對不會讓那些人把紀穎帶走。
腦海中閃過紀穎那柔弱無助的背影,方憶苦緊咬嘴唇。
狠狠瞪著連時難,扯著他衣襟的手不由自主地發顫。
“為什么,你不是保鏢嗎?!怎么能眼睜睜看她被人帶走!!”
方憶苦的語氣與其說是詰問,更像是自責。
“你們不是情侶嗎……”
方憶苦說出這句話后,無力地松開握住連時難衣領的手。
整個人垂頭喪氣,頹喪至極。
連時難理了理被扯皺的衣領,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以為方憶苦是在責備他沒有及時救下方思甜,畢竟他們是堂兄妹,方憶苦情緒激動情理之中。沒想到方憶苦說的竟然是紀穎。
連時難看不出方憶苦對紀穎有什么非分之想,他此前防備方憶苦和紀穎接觸,吃醋紀穎和方憶苦靠得太近,只是因為他平等地討厭每一個除了他以外和紀穎沾邊的男人。
現在顯然不是思考方憶苦對紀穎是個什么心思,亦或者是他們之間有什么關系這種事的時候。
連時難脾氣雖然暴躁,也不至于不分青紅皂白,暴君到不許任何人忤逆他。
對方憶苦剛剛的舉動,連時難并不生氣。
“當務之急是找到他們,至于問責的事,等事情解決后我自會向上面匯報。”連時難心平氣和地和方憶苦解釋。
連時難的話不僅沒能安慰到方憶苦,他那有些云淡風輕的語氣反而進一步激怒方憶苦。
方憶苦眼底猩紅地瞪著連時難,每一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你一點不著急嗎?紀穎不是你女朋友嗎?”
他好聲好氣地和方憶苦說話全是看在方憶苦關心紀穎的面子上,結果這家伙油鹽不進。
“他媽的現在說這些有用嗎?”連時難怒不可遏,語氣比方憶苦質問他時還要沖上百倍。
“我自己的女人被綁走了,我著不著急要你說?!”
連時難突然地暴起罵的方憶苦愣怔半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從剛剛一直裝鵪鶉的簡調上線,拉架來得姍姍來遲。
“咱們都冷靜一點,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簡調站在二人中央,生怕他們等一下扭打在一起。
隨后簡調正面連時難,語帶試探地問:“你能聯系到相關部門嗎?”
簡調口中的相關部門自然是派連時難前來做保鏢的人。
最初的計劃中并沒有連時難這一號人物,只有龐教授和他們同門師兄妹三人以及作為翻譯的紀穎。
然而出發當日龐教授才通知簡調此行還會跟隨一位安保工作人員。
看連時難的外形,對他能擔當保鏢一職毫無疑慮。
但他們不是第一次參加拍賣會購買文物,從未遇到被搶劫這種危險。
偏偏突然加入一名保鏢就遇到這么危險的事情,簡調不由地多想一些。
察覺簡調的試探和懷疑,連時難沒作答也沒辯解什么。
他掌握主動權,說道:“我想那群人劫走我們的車,不僅僅是防止我們開車追尋,而是最初并沒有綁架龐教授和紀穎他們的打算,否則最初就會預備兩輛車。是什么讓他們的計劃發生改變……”
后面的話屬于連時難的自言自語,這也是正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此次拍賣會之行,連時難被派來就是早知道會有人從龐教授那里搶走拍下來的文物。
上面已經進行了部署,所以在匪徒出現要帶走文物的時候,連時難沒有進行反抗。
而意外還是發生了,沒想到他們還將龐教授和紀穎帶走了。
想到紀穎可能會遇到危險,連時難覺得自己還是把計劃想得太簡單了。
現在懊惱無濟于事,連時難調整狀態,繼續吩咐道:“咱們三人兵分三路,我去尋找他們的蹤跡,方憶苦你去使館尋求幫助,至于簡調……”
連時難看簡調的眼神格外意味深長,看得簡調有一種被看穿的毛骨悚然。
他怕被看穿,放棄了試探連時難的想法,接著連時難的話說道,“我去聯系當地警察。”
簡調的提議與連時難的想法不謀而合。連時難沒有繼續追究簡調種種行為的不自然,點頭同意他的話。
“注意安全。”
說完連時難走到路中央攔下一輛車,不知道和司機說了什么,司機竟然讓他上了車。
看著載著連時難駛遠的車,方憶苦一臉懵。
他的行動力這么強的嗎?說搭順風車就能搭到,運氣會不會太好了些?
“師哥,我們怎么去?”
看著駛向港口的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荒蕪一片,駛過的車輛寥寥無幾。
簡調是這次海外拍賣會的行程負責人,聯系當地酒店和租車都是他,所以他對如何找車還算輕車熟路。
擺弄手機三兩下,“等一會兒車就到了。”
走到垂頭喪氣席地而坐的司機身邊,“師傅,如何聯系當地警察?”
三人分道揚鑣各有各的任務,紀穎這邊的三人已經被墨鏡男一行人帶到了港口的一個倉庫。
汽車駛進倉庫后,厚重的大門關閉。
夕陽透過高處支離破碎的玻璃窗照進廢棄的倉庫,紀穎被最后一個趕下車。
方思甜的手還緊緊握著紀穎的手,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手心中全是汗。
墨鏡男指示手下把車上的股東搬下來。
用英語厲聲說道:“都他媽的給我小心點搬!”
轉過頭剛剛咒罵手下的神情一變,面上帶笑,客氣地對龐教授說道:“學者先生,請您到這里是想請您幫我們確定一下這兩件東西的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