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酒店房間的門,紀穎不再用手抹淚,任憑眼淚傾瀉而下。
不哭個痛快,這一關她過不去。
神情落寞,像是落水的小狗一樣的人走出酒店大門,茫然四顧,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的歸處在哪里。
“紀女士。”警衛(wèi)員叫紀穎的名字。
紀穎這時才注意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警衛(wèi)員,想到什么,紀穎眼中的淚水被逼回去,轉而朝街道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紀穎即刻想邁起大步子沖到端木煬面前,可是動作幅度一大,身下就傳來絲絲不自然的感覺。
紀穎忍耐著緩步走近,不等警衛(wèi)員幫她拉開車門。她快速地伸手拉開車門,滿眼怒火的盯著坐在車里慵懶恣意的男人。
端木煬早在紀穎走出酒店時就注意到她的情況,此時看見她面露怒容,神情沒有一絲變化。
紀穎坐進車里,側著身子,情緒激動,胸腔上下起伏,卻不知道心中怒意從何說起。
端木煬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掰開一片藥片,拿起一瓶礦泉水好心的為她擰開后,一并遞給紀穎。
“吃藥。”
端木煬的行為似驗證了紀穎的所思所想,紀穎第一次在端木煬面前發(fā)脾氣。
她拍開端木煬伸出來的朝上的掌心,藥片掉落到車內的地毯上。
紀穎還覺不夠,想徹底發(fā)泄,伸手要去奪端木煬手中擰開的礦泉水瓶,似乎只有砸了那瓶水她心中的憤懣才能得舒緩。
端木煬胳膊向后移去,躲開紀穎伸過來搶奪的手,也顧不得什么教養(yǎng),按開車窗,將水瓶扔出車外,反手捏住紀穎的胳膊,向后扭曲,死死地壓在紀穎的后背上。
紀穎被控制住還不停地掙扎,端木煬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另一只手從紀穎脖頸側面繞過去,捏住她的下巴。
“老實點。”旋即朝前面的司機命令道:“開車,回家。”聲音犀利。
汽車行駛起來,紀穎維持著被端木煬從身后控制的姿勢。
淚水啪嗒啪嗒跟不要錢似地流,終于打到了端木煬的拇指上。
濕噠噠的感覺讓端木煬不爽,他松開紀穎甩甩手,沒好氣地說道:“區(qū)區(qū)睡個男人而已,整得跟要死了一樣,發(fā)脾氣給誰看,又不是老子和你睡的!”
紀穎小聲抽泣著,在辯駁前吸吸鼻子,轉過身用哭紅的眼睛盯著端木煬。
“少他媽這么看我!”說著端木煬用大掌扣住紀穎后腦,把人一把攬入懷中。
“哭什么,他沒滿足你?”
紀穎狠狠地拍打端木煬的后背,“胡說胡說,你不要胡說。”
“那就是讓你滿意了?”
“你怎么能對親妹妹說這種話。”紀穎手上的動作不停,啪啪拍打男人后背的聲音充滿在狹小的車內。
“差不多得了,小手打得我不疼啊!”端木煬嘆氣,輕輕拍打紀穎后背兩下,以示安撫。隨后將紀穎從懷中拉出來,“抬起頭來。”
紀穎昂起頭,還是一臉憤恨,明顯泄憤的不滿足。
端木煬扯出紙巾替她胡亂擦臉,紀穎拍開他的手,坐到一旁雙手捂著臉,嗚嗚地繼續(xù)哭。
“哎……”,端木煬被紀穎弄得徹底沒了脾氣。
“小穎,不是我給他下的藥。”從不肯解釋一句的人率先服軟。
從見到紀穎看他的眼神時,端木煬就知道紀穎是怎么想的。
無非是他給連善恕下藥,然后把她送到連善恕床上。
畢竟叫她去連善恕所在的房間的人的確是他。某種意義上來說,上面那話的后半段沒錯,是他親手把紀穎送到連善恕床上的。
聞言紀穎用著滿是懷疑的眼神斜睨端木煬。
“別什么泥點子都往我身上甩,我可不做爛人爛事。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感謝你什么?謝你讓我和他上床?”紀穎也破罐子破摔了,才不管什么羞澀不羞澀,矜持不矜持。
“是啊。”端木煬點頭認可紀穎的話。
“否則他和別的女人睡了,你日后不得恨死我?”
“……”紀穎抿唇不語。
她說不出一句“才不會!”
她若真那么硬氣,也不用以身做藥,和連善恕春風一度,獻出自己的第一次。
戳到紀穎的痛處,端木煬被紀穎剛剛一通遷怒攪得糟糕至極的心情有所好轉。
再次掰開一粒藥,重新拿一瓶水遞給紀穎。
這回端木煬長了心眼,沒把瓶蓋擰開。
他可不想自己的車里被弄濕弄臟。
“什么藥?”紀穎知道自己鬧得差不多了,其實心里有些后悔剛剛鬧得過了些。
“避孕藥。他昨晚那樣子,猴急得根本顧不得那些吧。你還小,還不適合懷孕生子。”端木煬說得直白無比。
紀穎回想起她和連善恕相擁交纏在一起的畫面,不好意思地垂下頭不再言語。
擰開瓶蓋將藥片一口灌下。
她不能懷孕,她不能懷上私生子,更不能因為孩子和連善恕藕斷絲連。
“……對不起……”紀穎小聲道歉。
“信我了?”端木煬不打算輕輕揭過。
“嗯。”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說你就信?”端木煬繼續(xù)詰問,步步緊逼。
紀穎與端木煬對視,反問道:“真不是你下的藥?”
端木煬被氣笑了。
“我他媽有病啊,把自己的寶貝送給個外人?”
紀穎知道端木煬口中的寶貝是指她,心中有股暖流涌動。
“可你還是順水推舟變相的推我出去和他……”紀穎沒有說下去,似有些難以啟齒。
“你后悔嗎?”
紀穎搖頭后立刻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過上趕著,懊惱地再次低頭陷入沉默。
“小穎,哥哥剛剛說了,睡個男人而已,別這么大驚小怪。哥哥這么做是心疼你,莫說他一個連善恕,就算把他兄弟連時難你都一起收了,哥哥也會全力支持你。”
紀穎驚詫地看向一本正經的端木煬良久,才理解他話的意思。
而后又開始落淚。
提及連時難的名字,紀穎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堅稱喜歡的人是誰。
而她不僅險些做了破壞人家婚姻的第三者,還和男朋友的哥哥發(fā)生了不可描述的關系。
因發(fā)泄而短暫忘卻的那股來自道德感的束縛再次盤繞至紀穎心房,牢牢地勒緊她,讓她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