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若沂的質疑,引發現場和直播間的議論。會場中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彈幕中也有人附和她的看法。甚至有人說出呂若沂的推論。
【若是按記憶力好壞判斷的話,豈不是記得越多的人越有嫌疑】
【對啊,記性好的人看人家的稿子,很有可能快速背誦下來】
【樓上+1】
【是啊,演講稿都是背一半讀一半,誰會把內容全部背下來啊】
彈幕中還有人接話,看來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
面對呂若沂點名道姓的提問,連善恕神情沒有一絲絲變化,一如既往的溫和。
他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話筒。
“呂同學認為加賽是在比試你們的記憶力?”
語氣溫和,態度謙恭,可是話中嘲諷的意味也毫不掩藏。
聽出連善恕語氣中的嘲弄,坐在一側的端木煬忍不住偏頭看了看連善恕。沒想到這男人會在這種場合釋放他的攻擊性。多年維護的虛偽形象,不要了?
連善恕余光瞥見端木煬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眉頭微蹙。他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和端木煬有什么冤仇,讓他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敵意。連善恕可不會單純到接受端木煬只是出于對作為妹妹的紀穎的愛護,才屢屢挑釁他。
男人最了解男人,不是嗎。
如果他的妹妹交男朋友,他或許心里會有自家好白菜被豬拱了的惋惜,會去考察對方的人品,對方若非良人他會直接與對方挑明,絕不會說出惹人遐想挑撥離間的話。
不知不覺間思緒跑偏,呂若沂的聲音把連善恕拉回神。
“我不知道……正是因為我不懂加賽形式的意義,才提出疑問,煩請老師解答?!?
呂若沂其實有點怵連善恕。別看國大這位連教授以溫潤儒雅著稱,待人接物永遠是笑意盈盈??蓞稳粢薀o意中在副院長門外瞥見過連善恕面無表情,不對,或許應該說神情冰冷的離開時的場面。
那種冷僅僅是一瞬,呂若沂就覺得遍體生寒。
連善恕沒有回答她,反而將身體微微轉向一直站在講臺邊緣等候的紀穎。眼中不自覺帶上了笑,神情好像也不似剛剛偽裝出來的柔和,而是真的溫柔。
“紀同學呢,你的想法是什么?也覺得這場加賽不知所謂?”
【不知所謂這個詞會不會用的有點嚴厲啊】
【這位連教授真的好帥】
【聲音也好聽~好想被他訓斥】
紀穎并不知道直播間彈幕如何變化,與連善恕對上視線,感覺被他眼中流露出來的熱忱燙到,強忍著才沒移開視線。
她以前為何從沒發現連善恕看她的眼神是這般貪婪。
他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柔情像要把紀穎溺斃其中,絲毫不給她退縮或選擇機會,絲毫不加掩飾對她的欲望和勢在必得。
紀穎覺得頭疼。
比起想該如何處理與連善恕的關系,比起反省自己過往的行為,紀穎強迫自己集中精神應對眼前的事。畢竟關系到她的名譽,連善恕已經為她搭好澄清的臺子,她不懂抓住機會就太過愚蠢。
紀穎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眼神堅定,緩聲開口。“我覺得背誦全文的意義不在于比拼記憶力,而是考察我們對文章的熟悉程度……”
【什么意思???!】
清一色表示不懂的彈幕飄過。但有人從紀穎話中解讀出她的意思。
還沒等觀眾中的高人發彈幕作出解答,紀穎的嗓音干凈,繼續道:“原創作者因為對自己所寫的內容足夠熟悉,記憶和背誦的速度以及完整程度才會在短時間內達到高效?!?
呂若沂下意識地反駁道:“但我們剛剛背誦的內容不是有問題的段落!”
紀穎不是一個強勢的人,性格甚至可以說有些軟,但此時面對呂若沂卻顯現出前所未有的氣勢,“呂若沂,你確定嗎?”
短短幾個字,氣勢十足。
呂若沂有一瞬的呆愣。
連善恕嘴角微揚,紀穎果然不負所望,準確地察覺他的目的。而且看樣子還很好地抓住了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他喜歡的人,從不會是一個愚蠢的花瓶。
一直處于觀戰狀態的端木煬此時看向紀穎的眼睛,眸色深深。
紀穎沒有給呂若沂更多的思考時間,繼續說道:“第一行的語法有……這正是你口中的問題段落中用到的語法?!毙醇o穎又將涉嫌被抄襲的段落中的那一句背誦出來。
會議教室的投影儀屏幕和直播的畫面中同時出現紀穎講解的問題所在段落的PPT頁面。
PPT是連善恕連同背誦稿一起做的,目的就是讓所有質疑紀穎的人閉嘴。
紀穎說完第一行的長句子,接下來像是上課的老師一樣開始繼續第二行的長句。每一句都與問題段落中出現的語法對應,有的句子甚至只是調整了一些詞語的位置,或者是換成了同義詞。
【我是走錯直播間了?怎么突然開始上英語課了?】
【如果不是對原段落相當熟悉,不會這樣信口拈來,講得頭頭是道吧】
不少從最開始質疑紀穎的網友逐漸覺得紀穎是有真實力。
之前網上不少人被帶節奏,對漂亮的紀穎產生敵意,莫名其妙地站隊呂若沂。而現在紀穎每說一句,呂若沂的面色就白上一分。
她心中慌亂不已,已經很努力地想要維持面上的平靜。
她怎么沒想到這其中的關鍵。
轉念又知道自己想不到是必然,畢竟她只是趁紀穎被周晴叫出去的空擋,拿手機把紀穎的演講稿偷拍下來后,從中挑出與自己的稿子靠得上邊的一段加進去。
呂若沂并非想要一舉奪魁,若是靠紀穎的稿子進入決賽,呂若沂一定也會覺得不甘心。畢竟那樣就像是她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紀穎的實力。
她早就對進入決賽不抱希望,可她就是討厭紀穎,要與紀穎玉石俱焚,所以才會做出如此蠢事。
紀穎全部講解完后,緩了一口氣,再次將視線移向仍然站在講臺上的呂若沂。
她從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即使是面對需要站出來自證清白的時候,她也會有很多顧慮,讓她瞻前顧后不能灑脫地迎戰。
此時此刻的紀穎,眼中出現了罕見的攻擊性。
她在等呂若沂給出一個說法,還她一個公正,同時心中也猜想著呂若沂接下來可能出現的舉動和會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