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連善恕的質問，紀穎無言以對。遮羞布被揭開，紀穎感到無地自容。

顯然對于紀穎的窘迫心境，連善恕沒有一點憐惜的想法。

想來他也不爽，撞見心上人夜半時分穿著勾人的睡衣去另一個男人的房間，再大度的人怕也會遭不住。

紀穎可知那夜門外的他心情如何，像個見不得光的偷窺者不斷地猜測他們發展到哪一步，妄圖通過一點點動靜洞察紀穎是不是已委身于連時難。

又卑劣的幻想床榻之間紀穎會呈現出何種媚態，那嬌軟的唇中會吐出何等銷魂的音，現實種種比之他夢中風情高下如何……

“他不要，還是你不給？”話說到這個地步，連善恕失去粉飾太平的想法，不顧紀穎的感受直白地問出疑惑。

那夜連善恕以為紀穎會留宿連時難房間，甚至在腦中演練過翌日撞見從連時難房間出來的紀穎時該作何神情說什么話。

然而事情并沒有按照連善恕預想發展，紀穎僅僅待了不到半個鐘頭就從連時難房間離開。

卑微的偷窺者透過門縫清楚地看見女人落寞的背影，本就弱弱小小的身影彼時更是添加上幾分蕭索，以及……欲求不滿。

連善恕了然，事沒成。

懸著的心落下，連善恕反倒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他不想要紀穎的第一次嗎？

當然想。

可連善恕的理智似乎在期盼紀穎早日獻身于連時難。畢竟只有這樣，他接下來奪取紀穎的一切會變得沒有那么多心理負擔和顧忌。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連善恕一時間無語。

他骨子里不僅不是一個好人，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

連善恕眸光深深地盯著紀穎，等她的回答。

又是熟悉的一幕映入眼簾。

眼前人在他問話的時候早已淚水決堤，會說話的眼睛被淚水模糊，讓人讀不懂她所思所想，只知她嬌弱可憐。

“連善恕，為什么要這樣羞辱我！”語帶哽咽卻也有往常少見的強勢在里面。

挺新鮮。

連善恕笑，“紀穎，是我在羞辱你嗎？嗯？”

紀穎的的詰問是很好的回答，更是扎心的回答。

連時難，好樣的。他連善恕求都求不來的東西，擺到你眼前，你小子都不要。

連善恕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他這個弟弟產生了妒意。

“紀穎，你搞錯了吧。羞辱你的不是我，是他連時難。”

他越說紀穎眼淚流地越兇，止都止不住。

紀穎不知道嗎？她知道啊，正是因為知道才覺得沒臉，才覺得羞恥。

可連善恕他憑什么說出來，憑什么又一次揭開傷口逼她回顧不堪。然而連善恕接下來的話對紀穎來說更是一種心靈上的沖擊。

“紀穎，我不貪心的，我說過我能接受你們談戀愛，也能接受你們接吻滾床單。親密行為可以是被旖旎的氣氛推動，也可以是被甜蜜的情話蠱惑，可以是由任何戀人之間曖昧的情緒激起。

但一切的前提是發乎情，而不是像你那樣試圖通過與容息親昵來掩蓋與我擁吻的事實。你的行為何嘗不是在羞辱我們兩個人。”

連善恕這話既是在替自己叫屈，同時也是在替連時難鳴不平。

從沒思考過這種解讀的紀穎被連善恕的話點醒，她不知道她心虛下做出的行為對連善恕和連時難是一種傷害。

“我沒有那種想法……”語言此刻變得蒼白，毫無說服力。紀穎自己說得也心虛，聲音逐漸變小，末尾直接還沒發出就已消散在空氣中。

“他不要，我要。”連善恕沒接紀穎的話，也沒去管女人比之窗外暴雨有過之無不及的淚水，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后向前逼進兩步，拉近與他拉開些許距離緊靠墻面站立的紀穎之間的距離，在紀穎還沒反應過來身前有影子落下時，一把將人打橫抱起。

“你放我下來！我不要，不要！”紀穎嘴上不示弱，卻不敢在連善恕懷中掙扎太過，生怕他突然撒手將自己摔到地上。

連善恕將紀穎丟進鋪著潔白床單的床上，欺身而上。

慌亂中紀穎用雙手死死護住自己的嘴，誓不讓連善恕再得逞。

她不要，不要一而再再而三不明不白地被連善恕親吻。

或許一切的根源都是她不堅定地被迫承受連善恕的吻這件事，紀穎決心斬斷源頭。

脖頸間傳來濕熱的觸感，紀穎渾身的汗毛不禁豎起。但是紀穎不敢把手從嘴上挪開，怕她剛移開手還來不及推搡男人，連善恕便又會與她糾纏。

男人溫熱的唇離開嫩白的脖頸，不懷好意地探出舌頭輕輕地舔舐紀穎敏感的皮膚。

紀穎身體僵直，緊張到極限。

“與容息比起來，我的吻技如何？”話問得直白。紀穎臉臊得紅一片，捂著嘴不作答。

無所謂，連善恕本也沒有在情事上與連時難一較高下的想法。紀穎不給他親吻嘴唇，換其他位置也不是不行。

對于連善恕來說，紀穎整個人像是一塊甜美到膩人的點心，吃哪里都是甜膩膩的。

他喜歡。

連善恕喉頭滾動，很明顯已經情動。

感受到男人的手越來越不安分，紀穎的眼淚早已止住，聲音中有著哭過后獨有的嘶啞，“求你，別。”聲音從手下傳來，悶悶的。

連善恕聞言，倏地拉開與紀穎的距離，居高臨下地觀察平躺在床鋪上的女人。

干干地笑了。

“紀穎，你贏了。”說罷起身。

欺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紀穎身體一輕，心卻怎么也輕松不起來。

“容息不在房間，他現在在頂樓的健身房健身。”

甩下這么一句話，連善恕頭也沒回地離開紀穎的房間。

砰的關門聲喚回紀穎的魂魄，不知是不是哭得太狠，紀穎只覺眼睛周圍的皮膚火辣辣的疼。抬起皓腕遮住雙眼，眼角不由自主有淚滴滑落。

*

連善恕下樓站在吸煙區點著煙看室外瓢潑大雨。

他挺佩服自己的自制力，也恨自己對待紀穎太心慈手軟。

與紀穎對上，連善恕總會失控。心動的失控，情動的失控，理智的失控，計劃的失控……

今晚明明只是打算見見她，跟她單獨相處一會兒，聊聊天。若能有機會抱她一抱，連善恕想他會暫時滿足。可事實卻是他控制不住心中瘋狂的獨占欲，質問她怎么能主動獻身給他以外的男人……會控制不住地想撕咬她，品嘗她，甚至是占有她。

紀穎，他勢在必得。但是他的計劃不是這樣的，不是這般毫無章法，像一只一心求愛的傻狗，看見骨頭便不管不顧地撲上去將她拆之入腹。

連善恕吐著煙圈，金絲邊眼鏡下如墨般深邃的雙眼此時失去焦點。

煙霧向上，融入空氣，隨著氣流流動方向消散而去。

連善恕的心恰恰相反，不斷向下，沉入不見底的深淵。

“呼”長吁一口，連善恕滅掉手上的煙，準備回房間。

一轉頭看見意想不到的人，勾唇露出不符合他溫潤人設的惡劣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