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壓境,天格外低。
第一次入住如此豪華寬敞的酒店房間,紀穎刷卡進門后好一陣打量。
有一種升級成為商務人士的感覺。
奔波一整日的疲憊在浴缸內泡了許久后得到很好的緩解。連善恕家的浴室里也有浴缸,但是紀穎著實沒什么主人公的代入感,不太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大喇喇的灌上一浴缸的水泡澡。
保持沖沖淋浴,速戰速決,絕不浪費水資源的精神。
然而住進酒店,感覺全然不一樣。在酒店如此奢侈地用水沒什么心理負擔。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夜空,沒等太久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接下來便是噼里啪啦大大的雨點打在玻璃上發出聲響。
坐在鏡子面前吹頭發,紀穎扭頭透過窗子看外面。
烏漆嘛黑的夜,什么都看不見,只有噼噼啪啪的雨聲。
手機鈴聲響起,紀穎從雨聲中回神,停下手中擺弄頭發的機械動作,關掉吹風機,慢條斯理地伸手拿起手機。
“喂。”聲音一如既往嬌軟。紀穎現在依然會對自己發出的聲音如此媚態十足而感到不適應。
“開門。”對面男人用溫潤的聲線說著命令的話語。
紀穎嚇得差點將手機甩出去。連善恕這是什么意思。
對面難得對紀穎失了耐心,再一次在電話里說:“要我深夜按響門鈴?”威脅意味十足。
不情不愿地拉開門,紀穎還來不及問連善恕想做什么,便被男人熊抱入懷。
連善恕略帶貪婪地嗅著紀穎發絲的味道。嗓音帶著惑人的嘶啞,“紀穎。”
“含垢,你……”紀穎像一個木樁子,雙手自然垂直,死死被男人堅實的臂膀箍在懷中。有太多問題想問,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
“你這是在做什么?”語帶責備。
“我喜歡你,紀穎。”
二人的對話不同頻,紀穎被連善恕弄得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說過的,我們做朋友,可你……”紀穎語氣委屈,責怪連善恕出爾反爾。
“朋友便不能擁抱了?”相較之下,連善恕說得倒是理直氣壯。
紀穎語塞,好像連善恕說得也沒錯。
不對!
紀穎即刻又推翻上一刻被帶偏的想法。誰家朋友這般擁抱,仿佛要把她融入骨血一樣。
原來對一個人心中的歡喜可以通過擁抱這種動作具象化,紀穎從不知道。
可是她此時此刻并沒有為有這樣一個喜歡她的男人存在而沾沾自喜。
連善恕見紀穎陷入沉默,適時地松開她,退后幾步。表面上保持距離的樣子做得到位,神情上露出歉意之色。
“我只是情難自控。”
多好的詞,用來做托詞再合適不過。
紀穎不知道該如何計較,不知道計較下去又能如何。
壓下心煩意亂的思緒,“你的右臂,傷好了?”
不只是剛剛環抱她時用的力道,前幾日在山莊包間內禁錮她腰身時連善恕用的似乎也是右臂。
想到他利用傷痛喊疼讓她不敢大幅度反抗,紀穎生出幾分惱火,問話的語氣帶著篤定和絲絲怒氣。
如此鮮活的紀穎看在連善恕眼中,全是欣喜。
他喜歡紀穎的情緒被自己牽動。
“大半。”回答的含糊。“抬不了太高,比如這樣。”
知道連善恕這么說完定然會展示,可紀穎萬萬沒想到男人展示的方式會是如此。
“連善恕,放開我。”紀穎心臟怦怦直跳,仿佛下一秒要跳出嗓子眼。昂著頭與突然擒住她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將她壓在墻上的男人對視。
“生氣了?”連善恕嚴重懷疑自己有施虐的癖好,為什么看著眼前的美人生氣他心中如此雀躍。
“你放開我!”
“換一句臺詞,我考慮一下。”
“你……”紀穎無語。“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我該問你才是。紀穎,你在想什么?”連善恕將身體與紀穎的身體貼近。“知道我在門外,為什么不換身衣服再開門。你在勾引我嗎?”
面對連善恕倒打一耙,紀穎真的生氣了。
她一生氣就紅眼,因為怒意以及委屈眼尾爬上薄紅,淚意上涌。
連善恕感受著藏在身前柔軟后面那強有力的心跳,薄唇逐漸靠近紀穎的臉頰。看著女人一面生著氣,一面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選擇閉起雙目,連善恕覺得好笑。
“你在期待什么?”
耳中傳入男人戲謔的話,紀穎臉刷一下子紅得徹底,紅暈蔓延至耳根。
“想要?”低沉沙啞的聲音滿是蠱惑。
“你胡說!”或許是因為心虛,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都有些破音。
“可我想。”
“我跟你講不通,你快點松開我,離開我的房間。”聲音有些大。
“紀穎,容息住在隔壁……”
“……”紀穎頓時屏住呼吸。如果不是此時雙手被連善恕禁錮,紀穎定然已經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后悔自己剛剛那般大聲的吼出聲。
若是房間的隔音效果不好,連時難一定聽得到剛剛她的話。
怎么辦。
紀穎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做賊心虛的感覺讓她連站立都變得困難,現在能維持站立姿勢全靠連善恕的支撐。
“有沒有一種偷情的快感?”連善恕偽裝全部卸下,此時與一個登徒浪子毫無分別。
看著紀穎煎熬,連善恕甚是滿足。
“我們做不成朋友嗎?是你說的……”紀穎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說起才能將事情捋順。“明明是你自己說的,你現在不是出爾反爾,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我在與你講感情,你卻嘗試跟我講道理?講得通嗎?”
“含垢,維持這個姿勢,你胳膊不酸嗎?”
“紀穎,我這么做是發乎情,情難自控。”
兩個人雞同鴨講,堅持各自的想法,誰也不肯退。
連善恕當然手酸,但是讓他不嘗到甜頭白白付出大把勞力,他怎能甘心。本沒打算對紀穎做什么,來見她只不過是想見她而已。
“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欠我的。”
完全不理解男人到底在說什么,紀穎還在想連善恕口中自己先招惹他,自己欠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味道再次襲來。
雙手不能自由使用,紀穎只能扭動著身體表示抗議。
抗議無效,連善恕絲毫不給紀穎喘息的機會,逐漸加深。
紀穎第一次在接吻中發狠,一股血腥味散開在二人口中。
連善恕拇指拂過被紀穎咬破的唇,笑了。
這笑容對紀穎來說又是莫名的既陌生又熟悉。
笑得格外戲謔。
“明天容息問起來,我怎么回?誠實地告訴他是與他女朋友唇齒交纏時被咬破的?”
“別”紀穎著急地說。
本不生氣的連善恕霎時冷了神色,下一秒又露出笑容。
諷刺的笑容刺的紀穎心疼。
“不告訴他實情,當然可以。給我提供一個合理的說辭。”
紀穎垂眸不語。
她討厭現在這種感覺。
一種她被逼迫到道德的懸崖,無處落腳的無力感。
“怎么做你才能放棄我?”紀穎問得有氣無力。
“上一個問題還沒解決,你確定要跳躍到下一個問題上?”連善恕松開握緊紀穎手腕的手,放她自由。
恢復自由的紀穎即刻與連善恕拉開距離,呆呆地靠墻站著,顯得弱小又無助。
“是不是我離開后,你會去敲響容息房間的門,然后跟他在床上癡纏擁吻?”
紀穎渾渾噩噩的大腦像是被重錘狠狠敲過一樣,嗡嗡作響。
“你……”
他知道,知道她為了掩埋心虛與虧心主動尋求與連時難親吻的那件事。
他怎么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