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門開了，曼施坦因教授閃進教室：“考試結束，路明非，你可以交卷了。”

“哦。”

路明非起身離開座位，看見曼施坦因教授將那一疊A4紙裝入密碼箱，忍不住問：“教授？3E考試的評閱標準是什么樣的？我的意思是……有些答案是我瞎蒙的，扣分不會把整張卷子的分一起扣光吧？”

“不會。”曼施坦因教授搖頭。

箱蓋合上的聲音極其沉重，他一邊打亂密碼一邊解釋：“3E考試主要考察混血種對龍文的共鳴度，只要你聽懂龍文的內容就會作出答案，諾瑪手里有與這些龍文咒文共鳴后的標準答案，她會將兩者比對，根據一個復雜的評測系統后會給出你的血統評級。”

路明非嘆了一口氣。

算了，寫滿了也未必等于全答對，動手毀掉兩張試卷才是真正的可疑。起碼他沒有畫出第十三道題的答案，沒有問題卻給出回答……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古德里安讓我問你，最近幾天有什么打算？”

往外走的路明非一愣，敲了敲酸痛的肩膀：“跟著芬格爾師兄熟悉一下校園，之后……沒有什么打算，古德里安教授有什么指示么？”

“指示談不上，他只是囑咐你去教務處領幾本教科書，順便向芬格爾借閱相關的課程筆記，稍后他會把書單發到你的郵箱。”

路明非嘴角抽搐了一下，芬格爾會有筆記么？有筆記他還能在這所學院念了快八年的書？難怪古德里安教授到現在還是助教，對自己的學生一點都不了解。

“明白。”

“還有一件事……”曼施坦因教授猶豫了一下，似乎正在組織語言，“關于你的提前入學，校董會頗有微詞，你是學院歷史上第一個開創先河的學生。無論是校董會還是校方，都希望你的提前入學有意義。”

“是要我執行高難度的任務么？”路明非問。

“差不多……近期會派合適的任務讓你歷練。按照卡塞爾學院的規定，大一新生通常會跟隨執行部的資深專員出任務，提前領悟戰場的殘酷，學院希望你到大一時可以獨立帶隊，而不是和普通學生一樣參加監視、后勤等工作，你需要盡快成長起來。”

路明非沒回答。

曼施坦因教授一驚，他以為會聽到拍著胸脯的保證。不然你提前入學干什么？S級看起來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啊？

“你不想執行任務？”

“不是，我正在想……”路明非小心翼翼地問，“這算實習吧？會有津貼補助之類的吧？教授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個人的財務狀況……不太好。”

那天夜里請芬格爾大快朵頤雖然刷的是學生證，還是一張擁有十萬額度的學生證……可一頓飯接近五百美元的開銷有點大，獎學金還要九月份才發……盡管卡塞爾學院看上去財大氣粗，應該不至于連任務津貼都要克扣吧？

也不對，萬一卡塞爾學院就是這么發家的呢？路明非胡思亂想。

曼施坦因教授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根據任務難度的不同，會給臨時專員發放補助，你以為卡塞爾學院是什么黑心工廠嗎？”

“發多少？”路明非追問。

“你去問執行部，芬格爾也能回答你的問題。”曼施坦因加快腳步，似乎不想和這個掉進錢眼里的學生多聊。

“嗨！師弟！”出了小樓，路明非隔著老遠看到芬格爾向他揮手，這個魁梧的家伙擠眉弄眼，“答對了幾道題？有沒有信心保住你的‘S’級？”

“答對幾道不敢說，保住S級應該差不多。”路明非捂著咕咕直叫的肚子，“師兄我餓了，卡塞爾學院有沒有什么特色菜推薦？最好是便宜實惠量大管飽的那種。”

——

中午。

“我一直以為仕蘭中學的食堂就夠豪華了，跟卡塞爾的餐廳相比，就是一個渣啊。”路明非環顧四周。

這棟巴洛克風格宏偉如教堂的建筑是卡塞爾學院的餐廳，占地面積4580平方米，坐在這里能看到南側入口前裝有鐵架的大雨蓬，雨蓬搭在一層墻壁弧形的拱圈上，再往上分別裝飾著愛奧尼克式的大柱頭，寬敞宏偉。

他腳下踩著大提琴狀彈簧木地板，刨平磨光，四周平頂與護壁接連處采用弧形以避灰塵，氣派到不像樣。

“美中不足的是，沒有米飯。”路明非撥弄餐盤。

這張長方形的實木餐桌上只有兩個餐盤，餐盤里的食物是德式菜肴中經典的烤豬肘+紫酸菜+土豆泥+慕尼黑白腸。

路明非嘗了一口土豆泥，綿密中帶著奶香，可惜烤豬肘附帶的醬汁偏咸，配合起來不倫不類的。

“你要吃米飯……早說啊……”芬格爾的聲音含糊不清，他的饕餮大嘴被一只火雞腿塞滿了，“卡塞爾學院雖然推行中文教育，但食物主要以德式為主，米飯限量供應。你下回可以用S級的權限跟餐廳申請留一份，不過味道……你要想吃純正的大米，還是找小食堂訂制，價格嘛……”

芬格爾做了一個捻手數錢的動作。

“為什么是德式的？”路明非切開酥脆的豬肘外皮。

“卡塞爾是德國家族的姓氏，這是近代屠龍史上最著名的家族，建校時最多的資金就是這個家族注入的。”芬格爾吐出吮吸干凈的雞腿骨，“不過這都是老黃歷了，現在給學院提供最多資金支持的是加圖索家族。”

“愷撒·加圖索的那個加圖索？”路明非想起這個名字。

“喏，你左側二十米之外的那一桌就是。”芬格爾努努嘴。

二十米之外是一張巨大的長桌，足有10米長和兩米寬，清一色身著卡塞爾學院墨綠色校服的學生們繞桌而坐，盡頭坐著金發的年輕人，他面色凝重帶著皇帝般的威嚴和氣場。路明非瞄了一眼，這就像宋公明那一伙梁山好漢穿越到了文藝復興時代。

似乎是察覺到投來的視線，愷撒·加圖索那雙蔚藍的眼睛與路明非的視線四目相對。

“真氣派。”路明非插了一塊粉嫩的豬肘肉，“他旁邊那些人是誰？”

“學生會的干部。”芬格爾打了一個長嗝，“愷撒也不總是在餐廳里吃飯，一周一次？這次應該是學生會例行的干部聚餐。”

“獅心會沒有這個傳統么？”路明非又瞄了瞄右側。

右側的長桌規格沒有這么夸張，和他們使用的無異。十米之外端坐著黑發的年輕人，面容冷峻，他似乎天生攜帶生人勿進的氣場，周圍沒什么人，形影單只。

楚子航。

路明非認出了他，卡塞爾學院發邀請的時候他在傳真上見過這位傳奇學長。

“如果說學生會是奢華的古羅馬，獅心會就是苦行僧的古印度。”芬格爾將披薩卷成大餅，“楚子航不喜歡熱鬧，惜字如金，永遠不熄滅的黃金瞳令人畏懼。如果你開學想加入獅心會，建議和他搞好關系，下一任獅心會會長非他莫屬。”

“哦，對了。師弟，你想加入獅心會還是學生會啊？能不能給師兄透露點內幕消息？”芬格爾眼睛賊溜溜地轉。

“沒想好……”路明非搖搖頭。

“想好了一定告訴我，說不定我還能在論壇上開一個盤口呢？”芬格爾壓低聲音，豎起三根手指，“我可以給你這個數。”

路明非不置可否：“再說，師兄你下午有課么？能不能陪我在校園里轉轉？或者給我一份詳細的地圖，古德里安教授剛才給我發郵件，讓我明天去旁聽校長的《龍與隱秘史》，我怕找不到教室。”

“好說，好說，包在師兄身上！”

接下來的一個下午，卡塞爾學院著名的E級敗狗芬格爾·馮·弗林斯，領著卡塞爾學院唯一的S級學生路明非在校園里閑逛，幾棟主要的教學樓、圖書館、校工部、心理部、醫療部、執行部……轉了個遍，他們還租了一輛轎車，跑去山頂晃了半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