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流動人口與產業轉型

（1）流動人口的形成。杜蒙從社會學角度提出社會毛細管學說。社會毛細管學說認為，所有人都有一種想從社會上低的地位向高的地位上升的傾向。這導致了人口的流動，這種現象與燈油順著燈芯上升相似。人口的不斷流動產生了流動人口，影響了人口結構，從而影響產業結構。當今社會，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促進了新興產業的發展，給社會提供了大量的工作崗位。與此同時，流動人口是我國當前勞動力的主力軍，但是流動人口的工作技能和學習能力相對有限。

（2）產業結構升級對流動人口收入的影響。產業結構升級對于流動人口收入的影響也是學術界關注的熱點問題，產業結構升級對于流動人口收入會產生一定的影響。現有的勞動力流動與產業結構升級的文獻中，對兩者間關系的研究多集中于產業結構升級對勞動力流動的影響上。張友業（2019）認為，產業結構升級對流動人口就業結構轉變有著積極影響，且流動人口的個人特征也會對就業結構轉變產生顯著影響。而隨著勞動力流動規模的日趨擴大，學者們也開始重視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

1.3.2.1 產業結構變動對流動人口收入水平的影響

學術界關注產業結構變動的影響則是在工業革命之后，歐洲發達國家進入了工業化時代。在這一背景下，經濟學家通過對時序數據與橫截面數據的研究，發現經濟增長與產業結構變遷之間存在某種聯系。

（1）二元經濟發展模式理論對人口流動的解釋。二元經濟發展模式理論對人口流動有一定的解釋，二元經濟發展模式經典理論認為經濟發展就是傳統農業部門向新型工業部門的進階過程，伴隨這一進程的是農村剩余勞動力將被轉移至工業部門，原因是傳統農業部門的邊際生產率為零，農村勞動力完全能夠適應工業部門的工作，不存在勞動力失業這一狀況，這表明城市與農村的收入差距是吸引勞動力就業的原因，收入差距導致了人口流動現象。美國經濟學家托達羅（1969）在此模型上進行了拓展研究，假設在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工業部門轉移過程中存在勞動能力異質性和城市失業，而這兩個假設更符合現實情況，并認為農村剩余勞動力的工作技能不足以滿足工業部門的需求，因此先從農業部門轉移至城市傳統部門，再由城市傳統部門向城市現代部門轉移，這兩個過程均存在失業情況，并得到了同樣的結論：城市與農村的預期收入差距是影響勞動力流動的主要原因。但是，斯塔克（1991）對假設條件進行了進一步的拓展，他認為摩擦性失業和勞動力技能水平差異會導致技能水平較高的流入勞動力不得不從事低技能水平的工作，而原本低技能的勞動者將會失業，這使得整個勞動力市場技能變得高級化。同時，他還認為，人口在流動到城市的過程中即使存在當前城市預期收入不如農村的狀況，但人們依然會為了改變自身發展的微妙機會，選擇前往城市發展。

（2）我國關于產業結構變動與流動人口收入水平的研究。我國學者對產業結構升級背景下的流動人口收入問題看法不一，大多數學者認為，產業結構升級有利于促進流動人口就業，從而提高其工資水平。楊勝利（2014）認為，產業結構調整使得中西部地區投資增加，推動了中西部剩余勞動力的就業及收入的提高。陳玉芳（2017）通過實證研究得出產業轉型升級程度與農民工的收入呈正相關關系的結論，產業轉型升級程度越高，越能促進農民工的跨省流動，產業轉型升級程度越低，農民工較傾向于在省內跨市或市內跨縣范圍內流動。

（3）產業結構升級對勞動力收入水平起著抑制作用。部分學者認為，產業結構升級會抑制勞動力收入水平的提高，這便是“逆庫茲涅茨”現象。蔡昉（2015）提出了逆庫茲涅茨概念。逆庫茲涅茨是指產業結構升級過程中出現的從高資源配置效率部門向低資源配置效率部門轉移，導致經濟增長減緩加劇失業問題的現象，勞動力收入衰減。有研究顯示，農民工從工業轉移到服務業過程中存在逆庫茲涅茨現象。而且流動人口相對于其他勞動者，學習能力弱，適應社會變化能力差，產業結構升級對其就業與收入影響更大。因此，產業結構升級提高了工作技術要求，并影響到勞動力結構，使得部分低技能勞動力面臨淘汰風險，從而降低他們的收入水平。

可以看出，國外學者認為產業結構變遷提高了勞動生產效率，從而導致人口流動，進而增加了收入。我國部分學者認為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可以通過給流動人口提供更好的工作崗位來提高其收入水平。其實，兩者本質上研究結果是一致的，均認為產業結構通過對流動人口的就業和失業情況來影響其收入水平。但蔡昉等學者提出的逆庫茲涅茨現象，指出產業結構升級提高了對勞動者的技術要求導致部分低技能勞動者失業降低了其收入水平。

1.3.2.2 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增長的影響

（1）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國內學者關于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研究偏向于實證研究，大多數學者認為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是正向的，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相輔相成、相互影響。例如，戴翔等（2016）指出，勞動力紅利的消失、勞動力的技能配置效率提高顯著促進產業結構升級。曹芳芳等（2020）利用城市層面指標的相關數據進行實證研究發現，勞動力流動能夠顯著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升級。而有的學者認為，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不但沒有起到促進作用，反而會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樊士德、姜德波（2014）的研究得到了勞動力流動可能會抑制產業轉移的結論，這是因為勞動力大規模從中西部地區流入東部地區，流入的大部分還是廉價勞動力在勞動密集型產業發展，并不一定會促進產業結構升級。而有的學者認為，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是基于一定條件的，不同的條件導致不同的結果，不可單一論之。蔡昉、都陽（2011）通過研究發現，勞動力的流入能夠提高流入地的要素技能匹配度，還能夠提高生產效率從而促進經濟發展，但是低技能的勞動力流入會降低要素成本，區域間的比較優勢發生變化，勞動密集型產業轉向技術密集型以及資本密集型產業的進程會受到一定限制，這不利于產業結構升級。有部分學者主要研究農村勞動力的流動對其產生的影響。例如，趙楠（2016）通過分析農村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的空間效應發現，勞動力流動顯著促進產業結構升級。還有一部分學者研究勞動力在各個行業之間的流動，發現傳統產業由于流失了很多勞動力，其發展受到抑制。柏培文、張伯超（2016）認為，新技術產業由于勞動力的流入得到促進，總體來說促進了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但是，屈小博、程杰（2017）認為，勞動力從農業部門流向非農業部門而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的作用越來越弱，人力資本的存量和質量是否滿足升級要求至關重要。

（2）勞動力流動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在勞動力流動對經濟增長、經濟差距的影響方面，大多數學者認為，勞動力的流入會促進流入地的經濟增長。朱炎亮（2016）、劉會政等（2016）均發現，勞動力的自由流動有助于資源配置和提高生產率，勞動力的流動還能縮小各個地區人均消費水平的差異，并在各個地區實現經濟增長。蘇偉洲、申洪源（2017）通過分析跨省人口流入和省內人口流入的數據發現，跨省和省內勞動力流入促進區域經濟發展，且后者的影響更大。張義、王愛君（2020）的研究表明，勞動力流動能夠顯著促進經濟增長。

（3）勞動力流動促進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增長的條件。如果就業保障體系不完善，此時這種流動可能會缺乏安全感，對于提高生產率和經濟增長是不利的。甄小鵬（2017）發現，勞動力流動會擴大城鄉收入差距。張志新（2020）發現，產業結構升級對城鎮化影響在東部和中部地區表現為正向、在西部地區表現為負向；城鎮化和產業結構升級對城鄉收入差距均表現出負向影響，勞動力流動擴大了城鄉收入差距，但進一步分析之后，農村勞動力流動從長遠看是可以有效縮小我國城鄉收入差距的。李敬等（2015）指出，農村勞動力流動正向促進東部地區服務業的增長，對中部地區服務業顯著負向影響，對西部地區服務業無顯著影響。而對于流出地的影響，李曉陽（2018）認為，勞動力流出會阻礙流出地的經濟增長。尹志超（2020）利用CFPS數據實證分析發現，農村勞動力的流動顯著促進了家庭儲蓄率的提高，進一步來說，其流動能夠增加家庭收入。

總體而言，勞動力流動對產業結構升級和經濟增長存在影響，影響路徑之一就是勞動力流動通過影響產業結構升級，進一步影響經濟增長，這種影響既有正向，也有負向。如果要實現勞動力促進經濟平穩發展，助力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則需要提高流動勞動力的素質，優化勞動力的知識結構，增強其專業技術能力，使勞動力的流動對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以及經濟發展發揮正向、積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