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面英雄》
- 您的善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 亞里士鴿德
- 4306字
- 2024-03-13 18:32:52
哪怕是金斯貝里這樣王國第二繁榮城市的囚室,環境也并沒有多好。
整個牢房彌漫著腌臜之物的氣息,煤氣燈雖然有,但隔著老遠才點亮一盞,光線根本不夠正常人類的使用。
同時,還很吵鬧。
罪犯太多了。
因為開膛手的問題,警署的壓力很大,但凡犯點小毛病被抓到,等著吧,有好果子吃的。
寧錯殺,不放過!
“又來一個人。”
“喂,你也是三個月前來金斯貝里的?”
正在整理床鋪的曼登愣了一下,目光轉移到囚室外面幽暗的走廊。
“看來這是個特殊的時間?!”
“當然,開膛手就是三個月前開始作案的。”那蒼老的聲音給了肯定的答復。
“你要是三個月前來到這里的,那你就絕了找人保釋你的想法吧!
如果我是你,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自己的神祇祈禱,希望警署的這些家伙別扛不住壓力,把自己拉出去當替罪羔羊施以絞刑!”
“鼠老頭,你話可真多啊!”另外一個含含糊糊的聲音響起,隨后,話語矛頭對準曼登:
“我現在祈禱的是,你最好就是那個開膛手!趕緊他媽的死吧,然后好放我出去嗬嗬哈哈!”
話語中的戲弄以及蔑視,毫不掩蓋。
曼登并不在意,就按對方說話的那種語氣,也就是個低級的社會混子。
就算開膛手的案子真的結束了,他也出不去。
“別想了,他不是的。”剛才被稱作鼠老頭的那個聲音再次出現。
“這倒是正確,但你的肯定語氣沒有來由。”曼登坐在由兩根鐵索深深釘入墻壁中架起來的狹窄小床上開口說道。
“開膛手身上的味道,和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樣!”那家伙緩緩說道。
“你鼻子很靈?”
“我?我不行。不過...它們的鼻子很靈。”
說罷,整個囚室安靜了下來。
“吱...吱吱...”
那是老鼠的嚙叫聲。
頓時,曼登心里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頓時問道:“你聽得懂老鼠的話?!”
......
整個地下監牢頓時爆發出歡快的笑聲。
各種帶著嘲笑意味的問句和嗤罵出現,曼登神色不變,凝神看向鼠老頭的那邊。
“你蠻幽默的,朋友!”鼠老頭的聲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剛才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曼登無奈搖搖頭,坐回了床上。
隨后,心念一動,《千面英雄》之書出現。
跟著他穿越而來的東西,有倆。
除了打火機中藏著的,那有點神經的小癲火安徒生外。
另一個,便是這本《千面英雄》之書,曼登還記著在那邊,這本書說的是什么編故事,創作什么的內容。也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這邊,就成了這個樣子。
按照曼登第一次打開這本書時得到的理解,就是這本書記載了這個世界歷史上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的生命軌跡。
只要曼登的行徑,暗合了這些人物的生命軌跡,就可以獲得他們的天賦。
但同時,書本里面記載的所謂“英雄”,并不只有普世價值觀中的“英雄”。
換而言之,有些很屑很屑的家伙,也被記載在書中了。
隨后,書本被緩緩翻開。
扉頁之中,有著簡短的一行文字。
“為自己非功利的信念,抵抗著自己人性中天生具有的欲望。
為信念的達成提供或微小,或巨大的貢獻,此為——英雄!”
就是這句話,斷絕了曼登抱著功利心去做好人好事,然后套天賦的想法。
除非,他能將這個行徑堅持至死亡。
也就是讓這個帶著功利的好心面具,在臉皮上徹底生根!
略過這扉頁的話語,書頁再次翻動。
第二頁,便來到了他的天賦書籍。
“曼登·瓊斯”
“當前裝載天賦:血探·蒙德利爾”
隨后,曼登將目光聚焦其中。
書頁快速翻動,如同從目錄錨定好了頁數。
其實蒙德利爾這個人,曼登知道。當年他想靠文抄《福爾摩斯探案集》在這個世界混個飯吃時,便查詢了關于這個世界現今的警務系統以及偵探行業相關的資料。
而這位蒙德利爾,便被稱為歷史上的第一個私人偵探!
他是一個潛伏在陰影中的獵手,以偵破各種事故慘案為生。
而其最著名的事件,就是偵破了霍克郡持續十數年來的女性失蹤案。
而那個罪犯,則是...負責治理霍伯郡的世襲伯爵,霍爾斯家族!
曼登沒有查到太多信息,只知道自那以后,王國借機開始收回各貴族權利,建立成體系的城市治安系統。
也就是,這位血探,也是促進這個世界警署體制的建立起來的原因之一。
現在《千面英雄》書的插畫上來看,這位血探不僅調查出來了這件案子。
更是直接單槍匹馬,闖入了霍爾斯家族莊園之中,給他們爆了個頭。
隨后,天賦詳情伴隨著曼登的心念而展開。
“【血腥洞察】:在有過流血事件發生的人、地、事物之上,你的思路會更加開闊,感官會更加敏銳!具體感受,伴隨該流血事件發生的烈度以及時間長短而定!”
曼登心頭一跳,好家伙,慘案現場取證專精?!
這個天賦出現,倒是幫助他更好的去找到那個該死的家伙了!
隨后,他目光向下。
“【嫉惡如仇】:在面對‘惡’時,你的任何行為都將比以往更有效率!”
“任何?!”曼登有些贊嘆,這等于是上了一個全方位的Buff?
現實不是游戲,沒有具體數據。
但是,就像人搬磚不一定搬得動,搬錢就有力得多一樣。目標不同,主體本能能夠賦予的力量也是有區別的。
這個天賦,應該就是讓自己在面對一些混帳時,都能夠保持著一個極強的主觀力量!
“還不錯!”曼登點點頭。
隨后,他緩緩合上書本,躺在床上。
該到睡覺的時間了。
緩緩閉上雙眼,耳邊的各種窸窸窣窣的噪音并不安靜,但是睡覺的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所以要睡覺,就算在監牢也無法改變!
夜色寂靜,整個城市都陷入了安眠之中。
忽的,一陣噠噠的清脆腳步聲,突兀的出現。
曼登緩緩睜開雙眼,翻身起來,重新將正裝穿好。
于漆黑的夜中,站立在幽暗囚室的正中央!
咔噠——
正對著他囚室的煤氣燈被點亮。
薇爾莉特神色淡然的走過囚室,閑庭信步,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園一般。
這段時間,她已經不止一次的來到了這里。
作為街區教堂中,唯一一個有入夢術的教會人員,這段時間關于各個可能是開膛手的嫌疑犯,都是由她來進行超凡層面的審查的。
這些凡人會在夢中,表現出自己最丑惡,最本能的那一面。
有人涕泗橫流,有人狂性大發。
有人如同野獸嘶吼,也有人跪地祈求。
有人怯懦到一言不發,甚至有人...喊她媽媽。
然而不管這些人再展露出何等姿態,她也只是公正的,不帶感情的帶走自己所需要的——事實!
隨后,給予這些罪犯審判!
所以毫不客氣的說,她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
冷酷、傲慢!她是教堂并不溫柔的特殊存在,也是那個不可或缺的存在!
今天也如同往常一般,她昂首闊步的來到今天的目標牢房前。
剎那間,她驟然僵在原地,一股寒意自脊梁直沖大腦。
思維都在此刻被冰凍!
深夜之中,一個男人安靜的站立在囚室中央,衣著整齊。漆黑的眼眸,隨著她的身軀而移動。
似乎,等候已久。
“晚上好,美麗的女士。”曼登致以她一個淺淺的微笑,憂郁的臉龐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脆弱——而恐怖!
“你知道我要來?!”
“夢中的相會,恕我無法拒絕。”曼登平靜的點點頭。
“你知道?!”薇爾莉特強硬著說道,內心卻止不住的恐懼,不斷向生命與豐收女神禱告著。
“先別緊張。”曼登點點頭,語氣溫和。
“在你的后方,第三號囚室,是一位說話有著濃重鼻音,口齒含糊的家伙。經過睡前的簡短交談,我推斷他有肥胖、鼻炎以及多痰的癥狀。
很抱歉的是,這里現在沒有他的呼嚕聲。
另外,在他隔壁一間,是一個豢養老鼠的年邁男人,很抱歉的是,這里現在也沒有那悅耳的吱吱聲。
它們都是昨夜伴我入眠的聲音,所以我在聽到你的腳步時,便察覺到了這些異常!”
“裝神弄鬼!”薇爾莉特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曼登笑了笑,他其實一開始想說的是...這里連除了他之外的呼吸聲都沒有!
囚牢,先天的便沾染著血腥氣息。
他切實的感覺到,那天賦讓自己敏銳了不是一點點。
“好吧,那再說個直接點的。”
薇爾莉特目光流露出探尋神色。
“你雖然用素雅的長袍裹住了身子,但其下的修女服還沒有換。
我想肯定是警署的負責人告訴你,‘抓住開膛手了’,于是你迫不及待的便趕到了這里!”
修女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的胸前因為不可名狀的飽滿,素裙中的修女服正胸前繡飾的圣輝標記...有“一點點”的突出。
薇爾莉特頓時面色通紅,抬起頭來,只見到對面的男人對著她淡然的點了點頭。
毫無任何的怯意。
很快的,她便反唇相譏道:“如此坦然?確實是個變態的家伙,看來你還真可能是開膛手!”
“有可能?”曼登饒有興致的看向她:“我喜歡你的這個用詞。”
隨后他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對方稍事安靜:“我先問一下,一直聽說生命與豐收教會有一些和治療有關的超凡偉力,不知道那個女孩,活了下來嗎?”
“你知道的不少!”薇爾莉特惡狠狠的看向曼登:“很抱歉的告訴你,在座堂主教的施為下,她活了下來,而且狀態穩定。”
“那就好。”曼登點點頭,松了口氣。
起碼,算是沒白費功夫。
“她要多久能醒過來?”
“只需要——”話說一半,修女突的反應過來,自己才是來問問題的那個!
怎的現在,話語權都在對面去了?!
“和你無關!”
曼登依舊對她惡狠狠的語氣毫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如果她明天能醒過來就好了,這樣的話,她會告訴你,所謂的開膛手不是我!
這就是你即將問出來的所有問題的答案。”
“我...你...”
曼登安靜的凝視著她。
“希望如此。”她驟然轉過身去,素裙飛舞。
然而,她的聲音卻不自覺的顫抖著。
那是心理層面,被完全碾壓的結果!
“如果你想拖延時間逃出去,那大可不必。今晚,這里將會由我來看守!”
“明天,自見分曉。”曼登平靜的注視著她的背影,說道:“今夜我夢稍美,愿你如此。”
回應他的,只有越來越急促著遠去的腳步聲。
隨后,濃霧襲來。
曼登緩緩睜開了雙眼,首先沖入腦海的,便是那震天的鼾聲。
他翻身坐在床上,冷汗從額頭落下,卻是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在他囚室的斜側方,突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與之相伴的,還有老鼠的吱吱聲。
“你不是開膛手,這一點我是確定了的。但是...你從開膛手的手下救出了一個女孩,這我可沒想到。”
曼登頓時看向鼠老頭的囚室,然而那邊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見。
“你怎么知道的?!”他凝重的問道。
“你說夢話了。”鼠老頭咯咯的笑說著:“你說那個女孩醒過來后,會證明你是無辜的。”
曼登仔細的思量著,他赫然發現,自己根本不能輕易像感受剛才那個修女一樣,敏銳而簡單的察覺到鼠老頭話語中的情緒。
突然,老頭話鋒一轉。
“如果那個女孩醒過來了,不幫你證明怎么辦?”
曼登無奈扶額,老頭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
“這種事情不算少見,對吧。”老頭繼續說道。
“啊...是的。”曼登點點頭,這種情況前世就有了,發生在他身上也不算奇怪。
“我不知道。”他早沒了剛才在那個修女前的泰然自若。
畢竟面對都在牢里面的家伙,他本身也沒什么需要嚴陣以待的。
“反正好心泛濫不就這樣嗎,就是得做好被辜負或是放棄的準備。”
“嗯...或許,你值得一聲‘英雄’!”老頭的語氣中有著誠摯的贊賞。
“我不想當英雄,我只想多活兩天。”說罷,他又在心頭補了一句:然后再去把那個家伙揪出來!
隨后他翻身又躺回床上,逼迫著自己進入了夢鄉。
在他斜對面的囚室之中,聽著逐漸安穩下來的呼吸,一個瘦弱佝僂的丑陋老者,手中不斷掰著小塊的面包。
他蜷縮著身子,一只肥大的老鼠蹲在他的膝蓋上。
“都是三個月前來的啊...鼠鼠,你說,這個開膛手是不是也是為了那件東西來的呢?”
“吱...吱吱...”
“我也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