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夜色,我和盧平撐著一把紙傘,匆匆趕往丕山。
丕山是一座陰森的墳山,墳墓累累,枯木叢生。
陳胖子的家就住在這山腳下。
先前,我曾聽嗑南瓜籽的老婦人在門前閑聊。
她們說,早年間,每逢秋季枯燥天氣,山上就會莫名冒出熊熊山火。
后來,丕懷村征招護林員,陳胖子自告奮勇,沖在了第一位。
畢竟,他當這個護林員也是為了給村子出把力。
村長帶著村民們,在山腳下幫陳胖子修建了一座泥墻茅草屋。
夜晚,隔著遠處,就能看見丕山腳下閃爍著幾點光斑。
順著上山的泥路,我們來到了院子門口。
院子四周被一片竹林包圍著,若不是有泥路指引,這院子還真是極為隱蔽。
踏入院子,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間屋子亮著燈。
一男一女正在屋內斗嘴。
“爸!我不要給那個張叔當小妾!”
這甜美悅耳的聲音充滿了堅定,顯然出自先前與我相撞的那個女子之口。
隨后,一個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
“閨女,你聽爸的,跟了老張你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老張答應我了,只要你嫁給他,他就給我三百大洋。”
女人聽到陳胖子這是打算將自己賣掉,不禁惱怒地說道:
“爸!我才二十歲,你讓我去陪一個邁入花甲的老男人!不可能!”
她的聲音越發堅定,仿佛在表達著自己不屈的決心。
“而且......而且我已經是權哥的人了!”
“李權,你是說李權?你意思是和他睡了不成?”
陳胖子的聲音因怒氣而顫抖,這個傳統的年代,未婚就發生房事,這說出去不得丟了他老陳家的臉?
“呵......就李權那小子,比你老子還窮,老子不同意!老子明天就把你送到老張家去!”
“嗚嗚嗚......”
女人哭訴著,緊緊拉住陳胖子的褲腳,淚水如泉涌般順著臉頰滴在地上,她的腦袋不停地搖晃著,仿佛在祈求父親的憐憫與理解。
“撒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陳胖子的語氣堅決而無情,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
屋外,盧平一臉嘲笑,輕聲嘀咕道:
“可惜了,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嫁給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
我倆正津津有味地聽著屋內傳來的好戲。
突然,“汪汪汪~~”不知從哪里冒出一只小黑狗,它呲牙咧嘴地對著我們兇狠地狂吠著。
這突如其來的叫聲打破了屋內的喧囂,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心中一沉———壞事了!
我順手拿起靠墻的一把鐵鍬,朝那黑狗用力砸去,那只黑狗被嚇得落荒而逃,隔著我們十米遠的位置吠叫著。
盧平趁機抬起一只腳,將亮著燈的房門踹開。
然而,屋內的情景卻讓我們大吃一驚:
人呢?
我們粗略環視了一圈屋內,發現這間簡陋的廚房里,只有一個灶臺、一個餐桌和一堆枯木,餐桌上放著的飯菜還有余溫,但剛才說話的兩個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盧平也傻眼了,他明明也聽到了屋內的對話,這肯定不是幻覺。
我雙眉緊蹙,對盧平說:
“小盧,找找看,這屋里肯定有密道。”
于是我們將屋內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密道入口。
盧平叉著腰,氣喘吁吁地說:
“三爺!該不會咱們是遇見那玩意兒了吧?”
這是什么話?盜墓的人竟然信鬼?好在盧平是在我身邊說這話,要是放在同行耳里的話,那不得說上他一聲孬種?
“鬼?咱們這幾年盜了那么多墓,你見過鬼嗎?”
我一邊說著,一邊將眼睛盯上了灶臺。
我們掀了枯木堆,砸破了墻,唯獨這灶臺還沒有找過。
如我所想,這陳胖子哪里是鬼?必定是通過密道逃了。
我將這灶臺上的鐵鍋端起,一個深不見底的豎井出現在眼前。
豎井內還有一根繩梯直通而下。
盧平率先順著繩梯下去,等到他到底后,傳來了他的聲音。
“到了,三爺你下來吧。”
我順著繩梯而下,這個豎井怕是已經有了兩三年的時間,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還能看見蜘蛛網。
等我落到底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工程極其龐大。
豎井深度約二十米,洞底有一條甬道,寬約三米高約兩米。
甬道隔著兩米有一個小凹槽用于放置蠟燭,但是這凹槽中早已沒了燭芯,只剩下蠟油。
我拿著手中的蠟燭向甬道深處走去。
一塊青磚出現在我腳下,將我擱了一下。
我從地上拾起這塊青磚,順著燭光仔細打量。
這是一塊素面青灰磚的墓磚,上面仿佛還帶著歷史的痕跡。
那這甬道定然有蹊蹺,為了確定心中的猜想,我和盧平加快了腳步。
沒走幾步路,眼前便出現了一個弧形的盜洞,上面有一些平整不一的墓磚夾著黃泥土。
這些磚有長方形、正方形和楔形三種不同的樣式,它們雜亂無章地堆積在一起,仿佛是在向人們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滄桑。
盧平瞅了一眼后,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明墓!”
盧平在一旁有些竊喜,就因為找一下陳胖子,還發現了一個明代墓。
他也許沒有發現這個墓已經都被發現了很多年。
里面的東西我倒是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心里卻是在琢磨,這陳胖子竟然也是個盜墓的。
難怪在牌桌上輸了那么多錢都還有錢賭。
我皺著眉頭,覺得那個唐墓可能已經被這陳胖子先了一步。
不過那把唐刀如果能夠搶來,也能賣些錢。
跨過這破爛的盜洞,我和盧平走了進去。
拿著蠟燭四周探望,除了這盜洞外,還有一個洞口連通著另一個房間。
這個空間不大像是耳室,里面空空如也,沒有任何器物。
我叫上盧平趕緊去追陳胖子。
從這個耳室的洞口出去,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出現在眼前。
剛開始,我和盧平是摸著土墻壁一起走的。
但是過了幾分鐘我發現這個空間太大了,我只好給盧平交代,分頭行動。
我的想法是:
我繼續往前走,盧平往我身后走,見洞不進,不管這個空間是圓形還是矩形的,我和盧平早晚會碰面。
根據碰面的時間就能推斷出來這個空間的大小。
但是過了十來分鐘了,我一直沒有看見盧平的身影。
就在我納悶這個空間有多大的時候,我身后傳來了盧平的聲音:
“??!誰?三爺,有人打我!”
“小盧!”
“小盧!”
接著我向著身后叫了兩聲,卻沒有傳來盧平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