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小泉紅子沒有拒絕安以律提出的合作請求，就證明她也同樣認為這種命運的改變——換個沒那么中二的稱呼，黑化——不是件好事。

這和系統的說法吻合，側面證實了它的可靠程度。

安以律倒不是有多懷疑系統，他只是不信任自己判斷對錯的能力——更準確地說，他就沒有這種能力。

他當然不在乎命運正不正確，只是這樣說更容易讓小泉紅子信任他……以及如果不是這樣，那么他距離完成自己的夢想就遙遙無期了。

而小泉紅子是個好的合作對象，甚至可以說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合作對象——魔法側，沒有偵探那么多的好奇心，長相養眼——最后這個是添頭，但是看著漂亮的人的確會令人心情變好。

而在漂亮的人展現出優越的、相當具有利用價值的能力時，安以律的心情就更好了。

“如果你沒有答應和我合作，這鍋魔藥原本是用來干什么的？”

他靠在墻上看著小泉紅子攪拌坩堝，原本藍色的藥劑已經在小泉紅子添加了幾份藥材之后變成了紫色，微微冒著小小的氣泡。

她在接受了安以律的合作請求之后，就開始認真制作這鍋魔藥，說是安以律被黑羽快斗毆打了一通之后看上去實在是太過凄慘，給他治傷用的。

安以律聽到她這么說的時候發自內心地給決定與小泉紅子合作的自己點了個贊。

“原本只是基礎的溶液，可以用來干很多事。如果不是我忽然收到黑羽同學觸發了我魔法的消息，我本來是要研究新的魔藥的。”

“聽起來很有意思。”

“魔藥是一門嚴謹的學問。”小泉紅子輕笑著拿起身邊的不明物體——安以律認為那東西有點像是某種鳥爪——在他面前晃了晃，“只要有一個材料不對就會完全變成另外一種魔藥。如果我認為你不值得信任，我就會把這個扔進去。”

“會發生什么？”

“讓你失去記憶。”小泉紅子的答案意外的溫和，安以律還以為最起碼會讓他吃點苦頭。

“感謝你。”他輕快地說，朝著小泉紅子露出一個笑容，在后者微微挑起的眉頭下補充道，“感謝你的仁慈。”

“我可不是對自己的合作伙伴吝嗇的人。”小泉紅子輕哼一聲，對自己的做法很得意，“但你的感謝我收下了。”

她繼續攪拌了兩下，就讓一旁的管家捧上水晶瓶，然后用碩大的勺子將坩堝內的魔藥盛在瓶子里，遞給安以律。

安以律接過瓶子聞了聞。藥劑有一種好聞的青草味道，他一飲而盡，感到一股灼燒感順著食道一路深入到胃里。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看看你的手吧。”小泉紅子抱著手臂靠在桌子上，微微歪著頭。

安以律聞言低下頭，左手上被他自己割出來的傷勢此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恢復，然后徹底消失，連一道疤痕都看不見。身上疼痛的地方也正在飛快地消失。

“這種……魔藥。”他心動地問，“我能學嗎？”

“你想得美。”小泉紅子翻了個白眼，但這并不無損她的美貌，反倒讓她顯得活潑而有生機，“先不說藥材很難找，你又不會魔法。”

“我不能學嗎？”

“我們——紅魔法這一脈的傳承只在女性中傳播。家族傳統。”小泉紅子聳了聳肩，達成合作之后她看上去隨意了一點，“你是男的，不姓小泉，我想教也教不了。”

“好吧。”安以律嘆了口氣，又忽然捕捉到對方口中的一個信息，“你說，‘你們這一脈’？”

小泉紅子點了點頭，“對，這也不是什么秘密——這個世界中一共有四種不同的魔法流派，分別是紅魔法、綠魔法、黑魔法和白魔法。據我所知，我是唯一的紅魔法傳人了。”

她這么說的時候，神情有些落寞。

“其他的流派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泉紅子努力回憶著，“黑魔法倒是流傳很廣，但是大多都是些不入流的人會的三腳貓功夫，嚇唬一下外行人勉強夠用，離真正的傳人遠著呢。至于綠魔法和白魔法……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消息了。”

“希望你以后能幫我留意一下。”安以律說，“我懷疑一些人的命運改變和魔法有關。”

“不是‘懷疑’。”小泉紅子糾正他，“這幾乎是一定的，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安以律微微直起了身體。

“你知道什么？”

小泉紅子猶豫了一下，似乎在糾結該不該把這個信息告訴他，但最后還是開口了，“今天見到黑羽同學的時候，他身上有魔法的氣息。”

在安以律開口之前，她補充道，“很淡，不是詛咒之類……我覺得只是他和魔法接觸過。”

“能分辨出是哪種魔法嗎？”

“黑魔法。”

安以律微微皺了皺眉，“你確定沒有詛咒什么的，改變心智之類的東西？”

“如果是能改變心智的東西，在我面前就像是晴天的太陽一樣顯眼。”小泉紅子篤定地說，“不，他的心智沒有被魔法改變。但能改變心智的并不只有魔法——多數時候，其實都和魔法無關。”

她垂下視線。

“只是人類太過復雜。”她喃喃地說。

“我之前和他接觸過。”安以律說，“他顯得比今天要溫和一點。”

“他很在乎中森同學。”小泉紅子果斷地說，她抬眼看了一眼安以律，眼中帶笑，“我想之前那一次你應該沒有當面向他提起中森同學吧？”

那倒沒有。而且安以律也只是上次見面的時候才確認他依然還在乎中森青子的。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這一點是他忽略了。想必自己入侵江古田高中的行為真真正正踩在了黑羽快斗的雷點上，畢竟真實的身份就代表中森青子的存在也會被泄露，難怪他今晚下手這么狠——和之前在組織那副樣子截然不同。

安以律在心里調整了一下茲瓦尼亞的檔案，然后他沒有在小泉紅子這里過多停留，交換了一些必要的信息之后就趁著夜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