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平常的一天,太陽東升西落,但劉南凡過了一個不平常的日子。太陽升起在中國的最北端,秋風瑟瑟,落葉飄搖,秋衣秋褲著身。下午就到了中國的最南端——三亞,烈日炎炎,綠椰蔥蔥,短衫短褲。
與北方最大的區別,北方這個時候可是蒙蒙細雨夾帶些許的雪花。但這里熱,濕度大,街道兩側椰樹綠蔥,陽光明媚。
海風搖曳著椰樹,椰影婆娑。人們站在椰影下好像就沒有那么熱了。所以街道上行人等紅綠燈的時候,會躲在椰影里,綠燈快亮的時候才迎過去。商販、街攤會在陰影里叫賣,或晚上出攤。這里的夜市比北方火爆。
這么熱的天,如果沒有特殊事要做,人們還是愿意呆在家里不出門,在風扇下,或陰涼處。但他們不行,需要趕到目的地。吃過餐后,他們一行三人趕緊趕路,要在天黑之前趕到目的地。機場的巴士把他們三位送到二十一路公交車的始發站-友誼派出所站。
這個站點,是起點,也是終點。是出發的起點,是回程的終點。
站點并排停著三輛公交車,因為還沒有到時間,沒有一輛公交車發動,靜靜等待時間的指令。
二十一路車是從三亞開往南濱農場的公交車,共三十八站,每半個小時發車一趟。是南繁基地與外界聯系的最主要通道。
這條線路不知載過多少位南繁人通往南繁育種基地。每到這個季節,這條線路特別忙碌,總能看到背著種子上下車的人。
這車不僅載著南繁人,更裝著全國各地南繁人的夢想。
他們三位到的有點早,這一班車離出發還有一段時間。因為天熱,好多坐車人,沒有上車等著,他們選擇站著,或蹲著躲在陰影處,煽著扇子,好像在聊著什么消磨時間。他們三人也擠進人群中,在陰影中找個空地站著。
看這情況,估計得滿車人。
公交站牌旁椰樹下,劉南凡的右側,站著一位穿著秀整、眉清目秀的年青人,手中拿著扇子,皺著眉頭,使勁地搖,盡管他已經把扇子搖到最快的速度,汗水還是從他的額間密密地滲出來。
他個頭不高,圓眼,熱使他可愛的扁臉掛滿汗水,有些失去了精神。
年青人邊用力搖,邊嘀咕:“這是什么鬼天氣,下午五點多了,還這么熱。海南的天氣每天都這么熱嗎?”
傍邊年長的,看上去很和藹,像個好脾氣的長者。轉過身對年青人說:“這是正常溫度,不熱,怎么種植南繁作物呀!海南俗稱天然溫室,可以一年四季種植農作物,因為熱我們才來這的,用的就是這里的熱量資源。”
年長的想解釋:“熱是正常的,不熱就不對了。”他看得出,年青人有些不太適應,臉色有些不好看,發白,有點中暑癥狀。
看著年青人的臉色后,趕緊溫馨地提示到:“小心中暑呀!有很多南繁人,不太適應這里的熱,剛來就中暑。你也要小心噢!”
看見他滿頭大汗,年長的連續提示兩句,確實對他有點擔心。遞給他一瓶水。
“多喝點水。”拿起扇子助力吹風降溫。
年青人抱怨到:“天這么熱,可怎么下田呀!”本來皺著眉頭的臉拉的更長了。
年長的聽到他的抱怨,也能理解,剛畢業大學生,能涉足農業,并能南繁已經很不容易。要不是為了鍍金,要不就是等著升遷,否者都不會選擇農業部門工作。不能說的太嚴重。
抹了一把汗關切地說:“適應兩天就好了。”這兩天是個概數,不同的人對熱敏感度不同,年長的對熱就沒那么敏感,不是他不熱,只是對熱反應沒有那么強列。他認為熱是正常的,出點汗挺好。
年長的繼續說:“海南分雨季和旱季,南繁季是旱季,幾乎沒有雨。過幾天,就沒有那么熱,溫度跟咱們北方夏季差不多。但陽光很強烈,每次下田,要戴草帽,穿長袖衣服,防止被曬傷。”這是南繁人的標配,只要有一天,你在田間到一個人手中拿筆本、斜挎五角星軍用包,頭戴草帽,百分百是南繁人。
“自己下田,戴好草帽,足水,最好是溫開水,就沒有事的,不要擔心。”年長的又說了些寬慰的話。
劉南凡聽著他們倆的交談,從年長的語氣中,和介紹的情況,可以感覺到經常南繁,和對熱習以為常。年青人同劉南凡一樣肯定是新人,不太適應南繁的熱。
看他們的行頭和裝束肯定是南繁人。拖著行禮箱,身旁堆放著大袋小裹沉沉托運包,穿著樸素,說話樸實,聊著南繁,臉上或多或少地都留有勞動的痕跡,疲憊和褶皺。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試著上前去搭話。
“你們是來南繁的嗎?”劉南凡的問話,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正好,年長也不想在說年青人,說多了,也不太好。
年長的趕緊轉移話題到劉南凡身上:“是呀!你們也是來南繁的?”南繁人見到南繁人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就好像身在異國他鄉,突然見到中國同胞似的。大家來自全國各地,為了一個共同目標凝聚在這個小小的站點,聊起有一個共同的話題——南繁,都能聊得起來。
“是的。”
一句“是的”拉近彼此的距離。他們像朋友、親人、更像至親。
原來,他們是吉林長春農科院的南繁人,年長的今年是第二十個年頭南繁,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到南濱農場的南繁基地進行水稻育種材料加代。年青人,今年是第一次,單位的安排是讓他跟著年長的學習,準備接班。南繁的事業就是這樣,一代接著一代往下延續。
聊著聊著時間過的很快,距離發車時間不足十分鐘。
這時公交車司機發動車,打開空調,以便把車內的溫度降下來,準備出發。
還沒等車的溫度完全降下來,大家拖著沉重的包裹,紛紛往車上上。
劉南凡跟著人群往車上走,這時他看見前面年長的那位南繁人雙手攥緊沉重的包裹往車上拉,不知是包裹本身的重力,還是車門太小,甚是吃力。那包裹卡在車門口,已經把他拉彎了腰,感覺反要拉下車去。
劉南凡放下包裹,趕麻上前幫著拖一下,確實很沉重,像塊石頭般堅壯沉實,他用了很大的力才幫著拖上車去。
其實他能猜到里面活力,還是略帶驚奇地問:“帶的什么呀,這么重?”
“這是南繁用的種子,得隨身攜帶。”雖然現代郵寄業非常發達,有物流、快遞、速遞等,南繁人有自己的打算,不便與別人講,甚至是不放心。
劉南凡“噢”的一聲,其實已經明白了什么,四為他也是隨身攜帶的。這就是他們南繁的希望,他們為它而來,為它而回。所有人都上車后,二十一路車帶著他們出發,開啟奔向一粒種子的夢想,還有愛情。
2
稻花最美的時候,不是盛時花開的時候,而是它能結出沉實的籽粒。蔥綠婀娜的秧苗不是它最絢麗的時候,而是成熟金黃的稻穗隨風波舞。南繁不是偶爾光顧和付出,而是一代又一代南繁人六十年如一日持之以恒的續寫。
二十一路車在三亞的街道上行駛,椰風大海綠樹奔馳而過,劉南凡驚嘆:“這是春的顏色。”這顏色在北墾省只有春天能看見,昨天卻是深秋。
公交車上人很多,每一站還有零星人上車,后上車的人只能站著,從攜帶的大包小裹看,估計大部都是南繁人。他們不忘初心,帶著目標而行。
黃豆娟和她的男朋友坐在劉南凡的后面,這就是起點的優勢。
劉南凡能感覺到他們的親密和喜悅。黃豆娟遞給高玉米一瓶水。
“天熱,多喝點水。”
“我不喝。”但是還是把水接了過來,擰開瓶蓋,遞到嘴邊,吱吱喝了幾口。
“真甜!”
“那甜了,你不渴還喝。”黃豆娟撇著嘴,笑嘻嘻看著他臉說。
“你告訴我天熱,多喝水。渴不渴都要喝呀!”高玉米打趣到。
高玉米是個心細的大男人,特別懂得疼人,這是黃豆娟最看重的。他不像城里的年青人那么油嘴滑舌,甚至有些笨嘴笨舌,更不懂得浪漫,至今都沒有看過一場電影,他們的戀愛大多談在田間。
劉南凡好奇地回過頭問:“感情可真好,真讓人羨慕,你們是怎么相識,并談上男女朋友的?”
他們被這突如其來話打斷,雙雙轉向前看著他,臉上掛著甜蜜的笑,把思緒帶回三年前。黃豆娟說:“我們因牛而緣。”如果一個女人一定要找個男人過一輩子的話,她怎么也不會想到會是眼前這個男人。事實總愿眷顧那些勤奮的人,如果不來南繁,她可能還在北墾省農科院作物所兩點一線;如果不找牛耕田,她可能還在孤獨的度日;如果不給他打電話,沒有如果,一切都是隨緣,緣分到了,檔也檔不住。
故事發生在三年前,黃豆娟來到海南南繁。準備五畝試驗田種植二千份育種材料。
她第一次到南繁育種基地,人生地不熟。平整地,她不知道去那里找拖拉機;播種,找人做工不知道找誰。每次找車、找人都讓她一籌莫展。
漆黑的夜,她躺在床上睡不著,感到孤注無援,想哭,確無人訴聽。只有窗外知了“嗶嗶”的叫,似乎在安慰她。
她不想聽“咋咋”地鬧心,拉起被子,蒙上頭,輾轉反側,反復琢磨如何才能打開局面。
眼下,她似乎應該找個熟悉當地情況的人打開工作方式,找誰呢?
大豆育種田拖拉機旋耕平整,需要牛耕起壟后才能播種。她到處找牛工,怎么也找不到,急得團團轉。
她想起凱利·麥格尼格爾的一句話:“只要不停地把一只腳放在另一只腳前面,你就能到達終點線。”她拾起腳步,邁出房門,去隔壁間找玉米育種組的南繁老師田長育。
田長育是北墾省農業大學的高材生,畢業后從事玉米育種,每年都來南繁。
田長育很自信地把高玉米的電話給了她,說:“高玉米,來的早,人脈廣,找他肯定能找到牛工。”
她拿到電話號碼非常高興,人在困惑的時候,這就是雪中送炭,干旱逢雨。但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還有姻緣在里面。她趕緊給他打了電話,報了家門。
“高老師,我是北墾農科院的黃豆娟,做大豆南繁育種。田長育老師讓我聯系您的。能幫一個忙嗎?”她不知道有多大希望,抓到手里的就是救命稻草。
“能幫你什么忙呀?”急切需要幫助的她,聽到對方非常親切的回音,心情舒展了些。如同從南繁田間出來吃了塊冰激凌。
“后天大豆播種,能幫我找個牛工起壟嗎?五畝田。”她幾近請求的口吻。
高玉米似乎聽出來她的急切,趕忙回答:“沒有問題呀!”
聲音傳到電話這頭,她打開攥緊的拳頭,使勁向左甩了一下,皺緊的臉瞬間被笑容取代,頓感一股暖流浸入全身。
她沒有想到高玉米這么爽快地答復。周折好幾天都沒有找到的牛工,這么容易被他化解。這讓她感到特別的高興。很多事,不在困難本身,而在找對人。
高玉米問“什么時候,什么地點?”人的命運真的不知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就被注定了。
她像是擔心錯過命運似的,趕緊回答:“明天早上七點半,南濱農場七隊C號地,我明天一早就在那。”
“好,沒有問題。”這是南繁人特有的對話方式。在南濱農場分布著全國各地一百多家南繁基地,有中國農科院、安徽農科院、北墾農科院等。有的租住在農戶家,有的在試驗田旁邊搭建的臨時住所,有的在南濱農場場部租的房。每個單位用圍欄圍種一塊育種田,彼此相隔都不是特別遠,只要提是南繁人,就像戰友、又像同學,都知道背井離家不容易,有事都有互相幫助。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黃豆娟已經站在田間地頭,向沿伸的田間機耕路張望。平時只能過一輛拖拉機的機耕路顯得格外空曠。她收回視線,低下頭,看看伸過來胳膊手腕上的手表,時間還早。
她心里想“不來可怎么辦?”,抬起頭又看了看遠處的機耕路,看了看手表。在怎么想也無濟于事,只能等。不知道時間為什么過得這么慢,剛才七點,現在才七點零五分。這五分鐘內,她至少看了五次手表。
天開始大亮,田間人開始多了起來。她看到有一頭牛,正往這邊走。她想伸出腿去迎一迎。她剛邁出腳,看見那頭牛朝另一條田間路轉去。她失落地把腳收回,看了看手表,七點二十“不會不來了吧!”
她現在感覺全身無力,像是要虛脫,想找個地方坐一坐。太陽剛出來,就感覺熱的不行。她給自己暗示“不行,要挺起精神來,天塌不下來。”
她挺起身體,又往遠處看了看,有頭牛正往這邊走。她揉揉眼睛,睜大一些看,這頭牛正往她這邊田間路轉,牛的前面有一個人,像是帶路。牛的左側有一個人,牽著韁繩,肯定是牛工。
她高興地想跳起來,但文化素養讓她向前邁出腳步,去迎一迎。
“你好,我是高玉米,您是黃豆娟老師吧?”其實他知道眼前女同志,肯定是黃豆娟,一是出于禮貌,二是確認一下是不是她。
她高興地回答:“是的,是的。太感謝你了,能把牛工請來。”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僅用眼睛交流了一下,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了你一眼,彼此沒有留下太深的影響,因此都忙著種田,也沒停留太久。
“謝謝,高老師,你幫了我大忙了。我找了好幾個人都說沒有找到。謝謝,謝謝!”黃豆娟連連說了好幾個謝謝。
“不用客氣,舉手之勞。我那邊還有工作,你就用他給你起壟吧。”高玉米指著帶來的牛工。并囑咐到“壟要直,夠寬。”然后離開了。
“好的,高老師你忙。”
“有什么事,打電話。”
“好的。”
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南繁的幫忙,把他們的命運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在異地他鄉困難時有一個人能幫助自己一下她感到特別的溫馨。
田壟爾克。壟作的事物太多了。牛拉著犁吐著舌頭、喘著粗氣、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每邁一步都深陷碎土中,吃力后蹬,犁往前移動,在邁另一條腿蹬。牛工在后面右手扶犁,左手揚鞭,嘴里不停喊著:“卻,卻……”
犁鏵流暢地翻轉著疏松土壤,從一側翻到另一側,劃出一道壟溝,壟起半個畦,有如翻滾的海浪疊過。反過來,再犁一次,平行劃出下一道溝,與原來的半畦互扣成壟。
一天功夫,五畝大豆育種田,全部起成條壟,一條條的像通往希望的條帶,筆直而酥松。她看著起好的壟,打心底地感謝他,高玉米確實幫助很大忙。
高玉米的樂于助人,有求必應,和超強的聯絡能力,很快博得黃豆娟的好感。準備播種需要人工,她給高玉米打去電話“高老師,我明天需要六個工人播種,你能幫我找一下人嗎?”
“好的。”第二天就來了六個女工人給她鈀地、覆膜、播種。
“高老師,我需要工人施肥。”
“好的,沒問題。”
“高老師,我需要工人授粉。”
“好的,工人馬上到。”
大豆種植過程中,只要有任何難事,高玉米就像不速之客闖入她的腦際,結實的身材,有事必應的神情……,像一只活躍的鳥,飛入她工作生活的南繁空間,尤其下田更強烈。
漸漸的,稱謂發生變化。
“高哥,我需要人收獲。”這一變化,把他們距離又拉近了很多。不在是需要被需要的關系,而變成朋友,變成那種更親近的朋友。
又漸漸的……,她對他有了依戀。她想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去想他,但那是徒勞的。
又漸漸的……,他成她的支柱。雖然僅四個月相處,打心底她已認定他了。
南繁季結束的前夜,豆娟一夜沒有睡著,她輕輕的嘆息,她曾經給過他暗示,就像剛出土的黃豆苗,渴望他的光和溫暖。她不知道他是榆木疙瘩,還是不喜歡她,僅是友好的幫助。她把頭轉向窗戶,窗外漆黑一片,她好像期待著天亮。
他也沒有睡安穩,輾轉反側,他是喜歡她的。在不表達就沒機會了,她馬上要返回北墾省。他下定的決心,神情堅定。天還沒亮,就早早起床,精心打扮一番,還給自己噴些香水,帶上準備好的鮮花朝黃豆娟住處飛奔而去。
黃豆娟似乎感覺到什么,不停地拿眼瞟門,有腳步聲,她就靜靜地聽著。她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向門靠近,她確定是他來了。聽到敲門聲,她有些竊喜,笑容掛在臉上,她不想讓他看出,把頭扭向梳妝臺,說:“門沒有鎖,進來吧。”
高玉米走進房間,她感覺到他呼吸的急促,正向他靠近。突然一束鮮花伸到眼前,她先是一驚,臉迅速變紅,轉向一側。
她接過鮮花,明知故問“這是什么意思?”
“我喜歡你,咱們處對象唄。”
她雖然很期待,但還是被他這一舉動驚到了。她曾幻想過各種浪漫,確被一束鮮花感動。
“不行,我還得在考驗考驗你,考驗你是不是對我真心。”
“肯定真心。”他立馬開始收拾起東西,幫她打包行李。然后送她到機場,并默默地給她一個擁抱,送上彼此祝福。
然后就是彼此的慢長的電話交流、利用各種通訊工具談心。
又快要到南繁季,高玉米抖起精神問“你今年還南繁不?”
“去呀!你呢?”
“我也去。”
她跟他說要來南繁的時間,那一天他到機場去接了她。以后的事你就知道了。他兩相視地一笑。劉南凡聽的很投入,這就是南繁人特有的愛情吧,聚少離多。
劉南凡回過頭去,眼睛向外望去,路邊的椰樹長廊飛快地向后奔跑,好像跑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到盡頭。椰廊那側茫茫的大海在眼前飛轉,像流動的膠片。一排排沙灘太陽傘閃過。一會看見沙灘排球場,一會看見沙灘廣場,人來人往,很多。有的人踏海逐浪,有人楊帆逐浪,“這就是三亞灣”。
黃豆娟說:“對,這就是全國最著名的旅游度假圣地三亞灣,每年都有數以億計的人們到這旅游度假。播種、插秧后有一段空閑時間,你可到這里體驗一下大美三亞的陽光、沙灘、大海。”
她繼續說:“陽光就不用了,我們天天都能體驗到。”一陣海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撫慰每個人的笑臉,是那么的溫柔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