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咖啡醒腦，隨然步行，王經理送我至會所門口才回酒店。

從后巷門上到三層閣樓房宿舍，仍然沒有困意，打開天窗，風吹下落塵，迷了眼。

到曬臺用水沖洗，見街對面的畫廊燈光幽暗，酒廊還有零散客人，想陶還要多久歸來？

對面三樓有扇窗內打火機一閃一閃的朝我示意，我想裝作不見，卻見藍濤探身而出，大聲道：“過來，有事找你！”

是不是找不到畫了？過去四個月來都是我在整理三樓的倉庫，我立刻朝他點頭示意。然后快步下樓，穿過步行街到對面三樓，剛到門口，藍濤便擁我入懷，酒味、煙味混雜，很熟悉的場景，我推開他問：“什么事？”

“今天晚上畫廊你沒有在，很不舒服，算是事嗎？”

“我還以為你又對不上庫存。”

“可你總能清楚，有什么訣竅嗎？”

“沒訣竅，你只要不喝酒就能清楚庫存。”

“顧妍，我們再聊聊好嗎？或者，去小庵聊，我教你畫畫的書房，你喜歡在那里的我是嗎？”

“藍會長，你母親這個時間已經睡了，別去打擾寺廟的清凈。”

“你真不想學畫了？”

“我在美術上沒有天分。”我如實說。

“是我這個老師不好，讓你失望…”

“是我的問題，人不可能永遠不變。”

“可你最珍貴東西的被我…你讓我回報你好嗎？”

“你回報什么？需要回報嗎？”

“你真不在乎？”

“我和你不合適的，我心里很明白。”

“用一個詞來形容我對的感受是什么：排斥？厭惡？失望？無感？還是…？”

“都不是。”我也說不上來。

“那是什么？因為覺得我算計你？你很不屑，把曾經對我的好感都消失殆盡？”

如果人有濾鏡，那藍濤之于我的濾鏡便是西子湖畔那副仲夏荷花圖。是寺廟書畫樓里教我勾線描摹的手。是乞巧節給我綁紅綢帶，講解佛堂禪心的師者…

“能說說嗎？哪怕罵我猥瑣也行啊…別一句話都不說。”藍濤怒眼瞪我。

“我還在整理思路，等我想通、想好了再聊可以嗎？”實在不知道怎么開口。

“好，要多久？或者你要想多久才能如從前那樣和我相處？我是急了點，可我沒有惡意，我以為你可以那樣…”

“別說了行嗎？”

幾分鐘沉默后，我把庫存單理了出來，道：“畫、瓷器的庫存我點過了，都寫在這上面。有的畫來回交易了三次，賬昭君姐那里有手寫記錄，給酒廊的返點也是她在悄悄處理…”

“知道了。”

“你大伯商場的事處理的怎么樣了？”

“還能怎么樣？和堂弟好的那個女子死活不愿意歸還偷偷拉走的那一車貨，那女子的弟弟之前管理倉庫負責送貨，客戶信息都有，恐怕那些品牌鞋子被他賣的差不多了。堂弟怕正牌女朋友知道他和營業員的關系，不想鬧出來…偏偏大堂哥癔癥剛犯，大伯和伯母在醫院里照看。堂嫂一直在追問貨的去向，堂姐怕家人鬧的不愉快才求曉丹請我出面。曉丹覺得處理好了，對我拿商場股份有益處，畢竟，那是弟弟藍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