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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天才”的野心(5)

碰到皮特這樣的對手,劉大梟和跛佬能跑掉,那是他們的運氣。

聽到槍聲,劉大梟慌忙躲進客廳東側的一間臥室。他拉開窗子,探頭向外觀察,看到窗子外面剛好有空調室外機。客廳里不斷傳來槍聲,容不得猶豫,他從窗子爬了出去。

客廳的西側,躲在廚房的跛佬已無退路。他去推窗子,那個向外推的窗子卻只能推開半邊,出不去。情急之下,他爬上窗臺,用瘸了的那只腳猛踹。窗子被踹掉,掛在那里,跛佬抱著窗外的下水管道慢慢往下滑。剛下到地面時,有人往下開槍,子彈就擦在他的耳朵邊上。他重重地摔倒在地,滾到大樹后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奔跑,也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劉大梟腳踩在空調室外機上,手抓住室外機的連接管線,接連下了兩層,再往下已經沒有能搭腳的東西。情急之下,他看到有個窗子半開著,掀開窗簾一角,房間里沒有人,只聽見嘩啦啦的流水聲。他推開窗子,側著身子進入房間,又把窗子關緊,拉上窗簾,將房間的燈關掉。

房門開著,客廳里亮著燈,能聽到洗手間里傳出“嘩嘩”的流水聲。

他看清了這間不大的房間,原來是臥室。米老鼠圖案的床單,床上隨便扔著幾件女裝,衣柜旁邊的衣架上掛著兩件連衣裙和襯衣。他意識到自己闖進了女孩子的房間,甚至能聞到房間內散發著年輕姑娘身體特有的味道。

劉大梟探出頭,沒看到客廳里有人,他把房門輕輕地關上,拿著手槍,惶恐地站在門后。

過了好久,門被推開。“燈怎么不亮了?”一個身上裹著浴巾的女孩進來,她說著,伸手打開燈,猛然看到有個陌生男人站在房間里,她被嚇得大叫,試圖退回客廳。

“再叫我打死你!”劉大梟關上門,舉著手槍低聲喝道。

女孩身上裹著淺藍色的浴巾,頭發濕漉漉的,被劉大梟用手槍頂著,嚇得渾身發抖。

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警報聲,劉大梟意識到公安局后續的大隊人馬來了,他關了房間的燈,挾持著女孩坐在床邊。

就在女孩進來的瞬間,劉大梟原本準備掐死她。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女孩并沒有歇斯底里地亂喊亂叫,也沒看到家里還有其他的人。女孩很緊張,雙手緊緊地抓住浴巾,面對槍口,雖然瑟瑟發抖,卻很冷靜。這讓她撿了一條命。

“家里還有其他人嗎?”劉大梟小聲地問道,“你爸媽呢?”

“他們不在家。”女孩說,“出去有事沒回來。”

“你別騙我,”劉大梟顯然不相信女孩的話,“房間里還有誰?你要是敢騙我,一槍打死你!”

“我沒有騙你。”女孩從容地說。

劉大梟把門拉開,探出頭向客廳張望,然后出去把燈關掉。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劉大梟放開她,眼睛盯著窗子。他能夠清晰地聽見樓上有人大聲說話,不斷閃爍的警燈映在窗簾上。

他在飛快地思考如何離開這個房子。可是,女孩子看上去很漂亮,被浴巾半遮半掩的胸口,讓他頓時產生了非分之想。

“你是怎么進來的?還拿著槍。”黑暗中,女孩緊張地說,“你趕快走吧,我保證不會跟別人說。”

“嚇著你了吧。我是無意中進來的,和你家的人無冤無仇,不用怕。”劉大梟把手槍換到另一邊。

女孩還沒有從恐懼中緩過來,她往旁邊挪了挪,想離他遠一點。“你騙我的。你來我們家想做什么?”

他走過去,將窗簾掀開一角,看到樓下停著三輛警車,關了警報器,警燈在不停地閃爍。

他回到床邊坐下,猶豫不決。劉大梟判斷,女孩沒有太大的威脅。但是,對他這個不速之客,女孩的冷靜反而讓他捉摸不透:女孩可能想先穩住他,再找機會報警?再說,女孩的家人要是回來怎么辦?如果警察逐戶搜查,豈不是甕中捉鱉。

“我真不是故意進來的,是突然發生了想不到的事。”劉大梟繼續和女孩周旋著,“你不用緊張,我馬上就會走。”

兩人就這樣在黑暗中僵持著。他迅速理清思路,確認眼前最重要的是穩住女孩,現在無論如何不能出去,等到夜間,自然能找到離開這里的機會。

女孩緊緊地抓住浴巾。她可是一絲不掛,那個小浴巾脫開了,后背都露在外邊,她也顧不上,好在房間里沒有燈。“你把我嚇壞了。我猜你是從窗子進來的,對不對?”

“有人追殺我,他們有很多人,就在樓上。我一個人,打不過他們,翻窗子逃跑,看到你的窗子開著,就進來了。”劉大梟一邊應付著,一邊警惕地盯著房門,生怕有人突然進來。

“你怎么惹上那些人的?”女孩或許對他的話產生了好奇,不停地追問。

“這個……怎么說呢,”劉大梟一時沒想好怎么編故事,便敷衍說,“說來話長,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要真是這樣,很危險,你還是趕快走吧。我穿上衣服,出去給你看看。”

“我現在不能出去。你也別出去。”劉大梟無法判斷女孩的真實意圖,不可能讓她出去。他能想象到,此時樓上樓下到處都是警察,這時候下樓很容易被發現。窗簾上不斷閃過的警燈亮光提醒他,此處絕非久留之地,要想辦法盡早脫身。盡管如此,他對女孩的敵意漸漸消除了,再加上她家里沒有其他人,這讓他有時間思考如何離開這里。

就在這忐忑不安的處境下,這個只裹著浴巾的年輕女孩,讓劉大梟難以控制身體內的欲望。他一只手握著槍,另一只手從身后拉起浴巾,去撫摸她的后背。女孩趕緊往旁邊躲開,聲音顫抖著說:“不要這樣。你不要挨著我。”

“你身上好香啊,我都不想走了。”劉大梟得寸進尺,挑逗說,“我就住在你這里,陪你睡怎么樣?你家里真的沒人嗎?”

“我跟你說了,我爸媽真的不在家。”女孩愈發冷靜,“你別為難我。要是你現在不想走,我可以陪你聊天,等到天快亮的時候你再走。”

女孩的溫和態度讓劉大梟感到踏實了很多,他把手槍塞到枕頭底下。“我還沒問你名字呢。”

“你叫我阿妹就行了。”女孩說,“你呢?”

“阿妹?”劉大梟突然想到了什么,黑暗中,他仔細看著女孩的臉,“你在漁人碼頭上班吧?”

“對呀。”女孩似乎也很驚訝,“你是誰呀,怎么會記得我?”

“我老是去那里吃飯。不過,去那里的客人多,你可能不認識我。”劉大梟放松下來,撫摸著女孩濕漉漉的頭發,“我是梟哥。每個人都這樣叫我。”

“還有這么巧!梟哥,毒梟的梟嗎?”

“你可真會說話。不是毒梟,是梟雄的梟。”

阿妹被逗笑了。她盯著劉大梟的臉,拉了拉浴巾,想把露出來的半個胸脯遮住。早已欲火焚身的劉大梟再也控制不住,他一把抱過阿妹,粗暴地和她接吻。

阿妹拼命抵抗著黑暗中的陌生男人。“啊,不要,你不要欺負我!”阿妹猛地推開他,“你要這樣,我會喊人的。”

劉大梟也沒再堅持,他放開阿妹。那一瞬間,掐死她的念頭再次從腦子里跳出來,不過,他終究沒有下狠心,想留著她日后再聯系。

天快亮的時候,劉大梟悄悄地從位于六樓的阿妹家出來,從負二層的車庫里溜走。

回到家里,劉大梟仍心有余悸。他從冰箱里拿出啤酒,幾乎是一口氣喝下去,算是給自己壓驚。那條大狼狗就蹲在他的面前,一動不動地看著主人,看得他心里有點兒發怵。

快到中午的時候,跛佬也回來了。“給老子嚇個半死,也沒睡覺。我還以為你被抓了呢。”

“就這點事,還能把你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嚇住?”劉大梟故作鎮定地說,“我躲在漁人碼頭那個小騷貨的房間里,不過沒睡到她。”

“吹牛吧。我跑到朋友家,躲著不敢出來。”跛佬說,“還不是你讓我交投名狀,麻煩惹得有點大。”

“警察開了好幾槍,差點被打死。他們怎么會知道?”

“那個房子是我們固定的交易地點,去過的人也不多,白寡婦開始不肯去,自從她老公被殺了,那娘們兒就很小心。我說有我跟著,絕對安全她才去。”

“我懷疑有內線給警察通風報信,不然他們不可能找到那里。”

“除了白寡婦,就那個死了的馬仔,他知道當天晚上我們要去那鬼地方。”

兩人坐在客廳里抽煙、喝啤酒,復盤昨天晚上的經過。想來想去,無法判斷內線藏在何處,又是何人。以跛佬的經驗判斷,內線只能是白寡婦身邊的人。既然白寡婦已死,跛佬與劉大梟結成新的聯盟,也就不必再擔心那個團伙的內線。

劉大梟打開客廳的后門,帶跛佬進入與客廳相連的后院。“上次來我沒讓你看,今天讓你開開眼界,參觀我的冰工廠。”劉大梟說這話頗有些炫耀。他心里很清楚,跟跛佬合作,可不是控制一個小馬仔那么簡單,要讓他崇拜,才肯賣命。否則,劉大梟的老大地位也不穩定。

與客廳相通的后院,頂上是封閉的,與主建筑連為一體。其實,用來做“冰工廠”的后院,也在劉大梟家的大院子里,外邊還有很高的圍墻。

巨大的鋁合金鋼鍋,各種型號的玻璃器皿,縱橫交錯的管道,大號的耐高溫燒瓶。靠墻邊放著很多藍色和白色的塑料桶,上面貼著手寫的編號。

“見世面了,”跛佬嘴里叼著雪茄,興奮的表情溢于言表,“從十五六歲就在道上混,從來沒看過這東西是怎么做出來的。”

“不要說野牛城沒有,你能在中國找到第二家,我就服你。”

“我們兄弟合作,目標就是要做野牛城的頭號大毒梟。”

“不能把目光局限在野牛城,這地方還是小了點。我手上有先進技術,只要你能找到銷路,我們再去找新地方,生產線的規模要比這里大得多。這地方只是實驗室。”

“親兄弟,明算賬,開始干之前,也要把條件講清楚。”

“你是說賺了錢怎么分?這好辦,除掉成本,我們對半分。我的技術,雖然跟你平分有點虧,但說心里話,我做這一行也不全是為了錢。”

“干這活,向來是賣貨的人風險大,分分鐘都有掉腦袋的可能。”

沒有哪個毒梟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不是為了錢,劉大梟也不例外。但是,不管是對菲律賓毒販子奧古斯丁,還是新入伙的跛佬,他總是說,做毒品不僅為賺錢,還要檢驗自己的化學天才能力。那不過是抬高自己的說辭而已。

劉大梟是土生土長的野牛城人,家住市郊的河灣鎮。野牛河從城中心穿過,一路向東,流出市區后,突然向東北拐了個彎,然后又折回,繼續向東,形成一個寬闊的河灣。河灣鎮因此而得名。

河灣里原來有個村莊,住著十幾戶人家,大集體的時候,學習蘇聯的模式,搞統一整齊的大型集體農莊,不允許分散居住。河灣里的人大部分都遷走了,只剩下劉大梟一家和另外兩戶遲遲未搬走。沒想到,集體農莊的事半途而廢,這三戶人家就在老宅子住了下來,從此也沒有人再來趕他們。

十八歲那年,劉大梟參加高考,無奈心比天高,分數卻不理想,只能讀大專。親戚朋友都勸他復讀,權衡再三,他選擇離家不遠的南方化工學院。雖然只是個大專,但劉大梟就是沖著當地工資最高的美國杜邦公司去的。陰差陽錯,畢業后外資企業他沒去成,卻考上公務員,進入福東市中級人民法院法警大隊,第四年被提拔為副大隊長,副科級。

那天,法院開庭審理毒品犯罪案件,劉大梟帶著五名法警押解被告人,負責法庭的安全。通常,法院在審理這類案件時如臨大敵,有時候還會派手持微型沖鋒槍的特警在外圍警戒。這次卻有點例外,被告人是兩名剛出校門不久的年輕大學生,在制藥廠工作。按照他們的供述,最初純粹是因為好奇,從簡單的試驗開始,去研制毒品,沒想到真的做成了,由此開始冒險,做毒品賺錢。也許是運氣太差,兩個書生氣十足的年輕人,第一次出手便被警察抓了個正著。

法庭上,兩人哭得稀里嘩啦。穿著法警制服、坐在前排的劉大梟卻被他們供述的制毒經過所吸引。他聽得很仔細,也記住了那些讓外行聽起來生僻、拗口的原料名稱,終于明白“甲基苯丙胺”原來就是冰毒,這得益于他大學所學的化學專業知識。

劉大梟就像著了魔似的,欲罷不能。他去東郊的化工城悄悄地觀察了幾次,從一家挨著一家的商鋪門前走過,發現那兩個倒霉蛋在法庭上供述的制毒設備、化工原料,在這里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買到。這讓他既興奮又有點緊張。

他先買來很少的原料和簡單的設備,摸索著做試驗。或許是旁聽時記得不準,反復試驗了一年多,做出來的冰毒很粗糙,純度不夠,他知道是配方和技術不熟練的原因。

那時候,劉大梟還住在老屋里,母親和妻子、兒子,全家四口人,都住在一起。“試驗室”就設在老屋靠西頭的那兩間空屋里,平時鎖著門,誰也不讓進,夜深人靜時,他自己偷偷地躲在房間里做試驗。對化工專業畢業的劉大梟來說,化學試驗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他在學校那幾年學到的專業知識悉數派上用場。多次試驗后,他發現那兩個大學生的配方有很大的缺陷,增加幾種原料后,做出來的冰毒,不僅能夠使人的神經在短時間內獲得更高強度的興奮,而且結晶體看上去更加透明,純度更高。

冰毒做出來了,如何賣出去才是大難題。劉大梟既沒有銷售毒品的網絡,也不認識這個行當的任何人,貿然去找買主,沒準就撞在警察的槍口上。五十克冰毒就是死刑,越想越覺得害怕。思考再三,他自信比那兩個大學生聰明,如果真的遇到了警察的眼線,憑他的機智和辨別能力,應當能夠發現危險。

他想到野牛城最大的皇后夜總會。這種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地方,各色人物混雜,縱情酒色,自然少不了毒品。五十克是一條生死線,劉大梟異常謹慎,只隨身攜帶十克冰毒。每次他都是一個人坐在喧囂的夜總會大廳的高腳凳上,來一扎生啤,邊喝酒邊觀察。那個長得很像舒淇的女歌手,穿著勉強包住屁股的超短牛仔褲,上身是文胸,外面套一件敞開的皮馬甲,披散著亞麻色的長發。她把麥克風連同架子抱在手里,動作夸張,聲嘶力竭地唱著夾生的粵語歌。

大廳中央,很多人擠在那里跳舞。劉大梟的眼睛在煙霧彌漫的大廳內搜尋,他不經意地掃過每一張陌生的面孔,看誰都像毒販子。那段時間,他天天晚上泡在皇后夜總會,終于發現了有價值的目標——有幾個年輕人,大概六七個,他們不去包廂,就在大廳里喝酒、跳舞。這些人似乎特別陶醉,瞇著眼睛,不停地扭動身子、甩頭,那情景,像是不由自主。劉大梟聽說過搖頭丸,他斷定這幾個人的瘋狂是搖頭丸的作用。

女歌手停下來,大廳里響起連地板都在震顫的電子打擊樂。劉大梟上場了。他模仿他們的樣子,跺腳、甩頭,把手舉過頭頂,故意用身體碰撞他們,完全進入了癲狂狀態。那伙人中,有個留著絡腮胡子的家伙,左邊的胳膊上文著一條兇殘的鱷魚。他顯然注意到了劉大梟,用他肥大的屁股猛撞過來。“哥們,跳得不錯,過來喝杯酒!”他一閃身,向劉大梟發出了邀請。

絡腮胡子和劉大梟離開舞池,兩人坐在旁邊喝啤酒。那人自我介紹說,他叫阿強,經常來夜總會找朋友玩。劉大梟判斷他就是個吸毒的,最多也就是以販養吸的那種人,有點瞧不起阿強。只是,劉大梟兩眼一抹黑,急于認識毒品圈子里的人,以便尋找更多的信息。他把內心的鄙視隱藏起來,與阿強稱兄道弟,最后給了他十克冰毒,一千元,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親手做的毒品賣出去。

后來又在夜總會見過阿強幾次,通過他又認識了小毒販子華仔。阿強的言談舉止雖然很粗俗,但似乎在毒品市場還有些路子,劉大梟覺得有利用的價值。他半真半假地向阿強吹噓用新技術研制的冰毒,目的就是通過他去投石問路。果然,再次見面的時候,阿強帶來了棕色皮膚的菲律賓毒販子奧古斯丁,這是劉大梟沒有想到的。

中文說得還磕磕巴巴的奧古斯丁是個大毒販子,在東南亞有毒品交易網絡。他從阿強那里得到劉大梟做出來的冰毒后,大為驚訝。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冰毒,純度和效力遠遠超過任何一種毒品,憑直覺,他斷定遇到了高手。

毒品市場殺機重重,陌生人很難得到對方信任,稍有大意就可能賠上性命。奧古斯丁甩開阿強,對劉大梟反復試探后,相信他既不是騙子,也不是警察的臥底。“我們合作,你開個價。”奧古斯丁說。

“第一,技術是我的,給多少錢也不賣;第二,技術保密,你不能強迫我公開冰毒的配方。”劉大梟也不含糊,首先提出限制條件,“至于賺錢怎么分,你看著辦,我也不是為了錢。”

“配方保密?”奧古斯丁似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對我也保密嗎?”

“對所有的人都保密,當然也包括你奧古斯丁先生。”

“你跟我合作,為什么還對我保密?”

“你想,我發明的技術,每個人都知道了,誰都會做,那還有什么價值呢?”

“我明白了,真聰明。你是想把技術控制在自己的手上。不過沒關系,只要你能把產品做出來。”

總算談好了合作的條件,最后是找地點建“冰工廠”。找了好幾個地方,奧古斯丁看上了一家倒閉的工廠,有單獨的院子,現成的廠房。但劉大梟認為那里不安全,最好的地方還是他的老宅子。“這地方多好,私人住宅,很隱蔽。流動的河水,預示著源源不斷的財運。”

“這倒是好地方。”奧古斯丁忽然眼睛一亮,只是沒想到劉大梟會在他的老宅子里生產冰毒,“還有另外兩家人怎么辦?”其實,相距不遠的另外兩家人,老人已去世,年輕人要么讀書離開,要么出去闖蕩,老房子年久失修,逐漸廢棄了,就剩下劉大梟一家還在這里住著。

奧古斯丁倒是很豪爽,拿出五十萬元現金給劉大梟。“旁邊那兩家,你把它買下來。你家的房子拆了重建。”奧古斯丁也不跟劉大梟商量,便自作主張地說,“你也要辭職,我們一心一意地干。跟著我,不會虧你的。”

沒費多少口舌,劉大梟把另外兩家的破房子,連同宅基地全買了下來,一共有三畝多地。他把舊房子拆了,重新建了一棟三層半的小樓和院子,坐北朝南,房子后邊是野牛河,前面是大片開闊地和老宅子留下的大樹,遮天蔽日。

紅磚砌出的外墻,襯托著周圍的樹木,紅墻綠樹,屋頂黃瓦,四面屋角上翹,看上去氣勢恢宏,是他非常喜歡的皇家建筑氣派。

新房子建好后,劉大梟也辦了辭職手續。他站在樓頂的天臺上,極目遠眺,越看越相信這是一處風水寶地,又是祖輩居住的老宅,如今落在他的手上,仿佛上天賜給他的好運。他忽然想到,小時候父親為什么給他取名劉大梟,由于父親去世得早,他沒有來得及追問,母親也不清楚,留下永遠的謎。而現在,他成了毒梟,冥冥之中,命運早有安排。

緊接著,劉大梟又在鎮上買了兩處房產,一處給他守寡二十多年的母親居住,另一處給他的老婆和兒子。

“冰工廠”開工那天,劉大梟和奧古斯丁先給供奉在客廳內的佛像上香,然后虔誠地跪下,三叩頭,算是開工儀式。兩人戴上防毒面具和橡膠手套,開始生產冰毒。

“你不是說保密嗎?”奧古斯丁以為劉大梟根本不會讓他看到冰毒的生產過程,“為什么還讓我看?”

“保密也不是把它藏在褲襠里。”劉大梟說,“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可以看我怎么生產,但你不會知道原料配方。”

奧古斯丁這才注意到,制毒車間內放著十幾只半人高的大桶,藍色、黑色、白色,里邊裝的正是制毒用的化工原料。奇怪的是,每只桶上都沒有原料的名字,只有編號。奧古斯丁不便多問,他心里明白,這是為了防止他知道原料名稱。

按照比例調配好的原料被放進攪拌機,機器發出輕微的轟鳴聲,管道內可以看到有液體狀的東西緩緩流動,然后立即有蒸汽散發出來。“最后一道程序,蒸餾、提純,就完成了。”劉大梟打著手勢說。

奧古斯丁看得很仔細,他要評估劉大梟的操作是否專業。兩個多小時后,關閉電源,劉大梟打開密封的不銹鋼桶,里邊是白色晶體。兩人從后邊的房子出來,取下防毒面具和手套,奧古斯丁的短袖T恤、后背全都濕透了。

他們走到客廳,坐著喝茶。“現在我告訴你,這是最新配方的化學合成冰毒,就像現代工廠的那種生產線,日夜不停地大規模生產。”劉大梟拿起毛巾擦汗,臉上掩飾不住得意的神色,“這是你從來沒見過的冰毒,到底好不好,我馬上就讓你親自品嘗。”

等到室內的有毒空氣散盡,兩人又進去。劉大梟用鑷子夾起白色的晶體,放在玻璃上,用刀片熟練地將它碾成粉末,又拿來吸毒的工具遞給奧古斯丁,示意他當場吸食。奧古斯丁用鼻子輕輕地吸入,渾身就像觸電似的,面部扭曲,兩只手不停地揮舞,猛地吸氣,齜牙咧嘴地怪叫著:“哦,這……這種感覺很猛,夠刺激!”

一旁的劉大梟卻是含而不露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看著有些失態的奧古斯丁。

“天才,你絕對是個天才!”奧古斯丁慢慢平靜下來,他用冷水反復洗臉,連聲夸贊道,“從鴉片戰爭到現在,一百六十多年才出一個你這樣的天才。我斷定,世界毒品市場要發生革命。”

“我沒有騙你吧?”聽到這樣的話,劉大梟并沒有顯示出激動的樣子。但他心里明白,已經完全征服了這個菲律賓毒梟。

“從開始我就沒有懷疑你是騙子,只是我沒想到,阿強給我的冰毒是你親手做出來的,所以,我冒險也要來見你。”奧古斯丁道出了實情和未來的初步計劃,“你生產的貨不要留在內地,我全都帶走。我有安全的渠道,從中國香港、菲律賓賣到美國、歐洲去。不在內地賣,就不會惹麻煩。”

“一八四〇年,西方列強用鴉片戰爭打開了中國的國門,”劉大梟站起來,揮著手,像演講似的,“今天,我要用工業化生產的化學合成冰毒打開西方的大門。”

“不過,你說這話我沒法恭維你。”奧古斯丁忽然換了一種口氣說,“做毒品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人民公敵。你可千萬小心謹慎,不能輕狂。”

兩人又回到客廳,劉大梟打開兩罐啤酒,遞給奧古斯丁。“那當然。我開個玩笑而已。”劉大梟意識到話說得過頭,有點尷尬。他本想趁著奧古斯丁剛吸了冰毒,腦子還處在亢奮的狀態,吹噓自己的本事。

“我做毒品,只想賺大錢。”奧古斯丁也是毒品黑道的老手,他看準了劉大梟的心理,不想讓他失望,便說,“有你的技術,我們有條件成為古斯曼、坤沙那種級別的世界大毒梟。”

“古斯曼是誰?”劉大梟過去聽說過的大毒梟就是金三角的坤沙,比他還有名的毒梟他真的不知道。

“南美哥倫比亞的大毒梟。”奧古斯丁說,“警察根本不敢動他,每次都是出動軍隊,聲勢浩大,就是抓不到他。”

那天晚上,兩人長聊到深夜。第二天,奧古斯丁帶著十公斤冰毒走了。“如果順利的話,要不了多長時間,我會再回來中國。”奧古斯丁又留下五十萬元現金,提醒說,“趁這段時間,你再多準備一些原料,抓緊生產,等我回來,想辦法從海上把貨運出去。”

沒想到,奧古斯丁這一走,杳如黃鶴,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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