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染……”松檸盡乎是哀求地向秦染伸出了一只手,“不管你是 秦染,亦或是九木,我都想請你,請求你……”她閉著眼,垂下頭,聲音中有著顫抖的哽咽,“回家吧。”
因為我真的真的在乎你。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我不愛你,我們都能當得起“朋友”二字了吧?不要認罪,我有太子的信物,我可以帶你走。所以,求你了,跟我回家吧。
秦染忽然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忽然想起有人曾同他說過,夢太好,往往不會是真的。
于是他使勁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雖五感哀退,可卻是,疼的,不是夢。
可分明不是很痛,他卻濕潤了睫羽。
原來,能擊垮最堅硬的心的,從來都不是漫長的風刀霜劍,而只是半途中一只突然伸出來的手,而只是那句在他耳邊溫聲說出來的“回家吧”。
他也想抬手,也想回家,也想去吻眼前人,可他沒有動。
他聽見自己說:“我沒有家了,我沒有地方可去了。我的父母都死了,他們都恨我。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為什么沒有人愿意多看我一眼,為什么沒有人愿意要我。”他盡乎自暴自棄地,沙啞的,悲哀的大聲哭叫出來,他原不想這么煽情,可偏偏眼淚就是止不住。
“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被人真心地需要啊!”
凇檸怔怔地抬頭看向他,那是他第一次,大概也是她唯一一次見到他哭。
下一刻,她已然擁住了面前的那個少年。
秦染閉著眼,他已經感受不到她的擁抱了。他從未有過情緒如此激的時候,他顫抖著,戰栗著,思維都凝固了,根本注意不到自己身上多了一個人。
“我太笨了,太沒用了,我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所以才沒人要我。”
“不……不是這樣的。有人要你的。”她看著他淚眼朦朧卻依舊緊閉著眼,不愿讓人看到他脆弱一面的模樣,突然就感到心好痛好痛,痛到難以呼吸。
這是愛嗎?
他感到有溫潤觸感拭去自己眼角的晶瑩,他聽見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仿佛聽見了她未說完的話……
你是有人要的,你是有人要的,不要那么自卑了,不要再那么傻,把最好最好的自己,說的那樣一文不值。
傻瓜。
傻瓜秦染。
有那么一瞬間,秦染真的有一種沖動。
一種就那么和凇檸回家,一種不顧及其他一切,一種想要回應,想要摟住面前人的沖動。
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他想起忽然某日凇檸曾對自己說:“太子殿下,你娶了我吧,我其實很早很早以前,就已心悅于你了。”
“心悅于你”這四個字像一把利刃,狠狠貫穿了他的心臟,以至于時至今日,他依舊心痛如絞。
他推開了她,雙手一沾即走。他怕自己會貪戀那一份溫熱,會舍不得放手。
他知道,自己很貪婪,想要永遠與所愛之人在一起。
他不敢貪心,只想永遠與所愛之人在一起。
甚至不需要她愛他,只要她快樂,就足矣了。
可他必須這么做,必須推開她,必須將計劃執行到底,不然她的后半生,該怎么辦?自己去世后,誰又會來保護她?秦旸嗎?若她放走了自己,秦旸又怎么可能毫無芥蒂的與她在一起?
他抬眸望著她,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陌生與恨意:“你以為到了現在,我還需要這種東西嗎?”
她震驚到無以復加:“為什么?你不是喜歡著我的嗎?”
“那你有對我動過心嗎?”
她想說其實有的,可卻忽然沒了底氣。
“你都不曾對我動心,又憑什么要求我喜歡你?”他輕咳兩聲,咽下口中的血沫。“你真以為自己是什么女神,足以讓我一世珍惜嗎?你大可去仙桃樓問問我睡過的那些姑娘,看她們哪一個不比你更愛我,比你更乖更聽話?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以為自己在我眼里、在我心中是與她們不同的?不過是因為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我才對你多了幾分好奇而已,你不會當真自多情,以為我會喜歡上你吧?”
“你還真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