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瑤收到消息后,臉上盡現笑容。王皇后看到后問她說:“妹妹難得今天這么高興,姐姐敬你一杯,祝你青春永駐,圣寵不衰!”
傅瑤舉起酒杯:“姐姐的祝福雖然不怎么現實,但是妹妹也照單全收地感謝姐姐了!”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她現在幾乎感到自己就是最后的贏家了,史丹一死,朝中便會另立附馬,以她現在在宮中和劉奭心中的地位,那還不是任由她挑選,而且她手邊還有和碩公主這個籌碼,看那個呼韓邪單于的表情,只怕日后他必定會支持劉康,到時自己再借陽阿附馬這股勢力,扳倒劉驁這個窩囊廢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想到這里她笑得更加開心,她狂放的表情被王皇后盡收眼底。
王皇后輕拿慢放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妹妹好久沒陪姐姐下棋了!”
“姐姐若是覺得守歲無聊,妹妹便陪姐姐下幾盤。可惜姐姐的棋藝太好了,妹妹從來輸多贏少。”
宮女擺來棋盤,兩人在一旁坐定,屏心靜氣下起來,沒過一盞茶的功夫,傅瑤便處在了下風。
“姐姐,你看我說什么來著?”
“這棋局也有很多的大道理,妹妹下不過姐姐,不過是因為妹妹年歲輕,許多事情還沒悟到姐姐這個境界。”
傅瑤輕蔑一笑:“不過區區一盤棋,輸了也就輸了,贏也也就贏了,沒什么要緊,但是在現實里,輸贏可就不能這樣簡單介定了。”
王皇后抿嘴一笑,眼中光芒瞬息明滅:“只可惜,這局棋妹妹輸定了。”
“在棋藝上妹妹甘愿認輸。”傅瑤只是輕描淡寫,將整盤棋一推,“姐姐,天快亮了。”
“是啊,天快要亮了!”參加新輪角斗的名單也將會重新改寫。
過了丑時,安兒似乎稍微好一些,但藍凌玉也不敢大意,仍舊讓雁兒去找皇上。雁兒走過椒房殿,里面的守衛見這個宮女一晚上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了,再見里面的宴席也差不多散了,便讓她先侯著。
守衛通知了里面的太監,小太監一路小跑著來到偏殿之中,“皇后娘娘!”“大膽奴才,皇后正在守夜,你們這么亂闖亂撞,驚了鳳駕,有你們好受!”
趙嬤嬤上前來喝斥道。
“奴才不敢!”
“什么事呀?”王皇后從里面的棋盤邊站起來,走到外面的居室。
“皇后娘娘,這奴才說外面有侍衛報雀翎殿里的一個宮女今天晚上來了好幾回了。”
“雀翎殿?”王皇后回頭看向傅瑤,此時她也款款走了出來。
“什么事情?”
“你宮里的宮女今天來了好幾回了,說是有要事找本宮!”
“找姐姐?本宮的宮女不來找本宮,倒找上姐姐了,真是越來越放肆!”傅瑤并沒有怎么動怒。
“妹妹還是出去看看吧!”
“妹妹讓身邊的人出去問問是怎么回事?”
“妹妹是怕皇上回來見不到妹妹嗎?不然的話,讓皇上今天去你那里吧,反正本宮都已經習慣一個人守夜了!”
傅瑤仍舊淡淡地說道:“這不合規矩,妹妹不敢!”
“萬一你宮里出了什么大事,你又不在,她們又不敢作主!”
“這大過年的能有什么大事?一群大驚小怪的奴才!”傅瑤慢慢行了禮,“妹妹先行回宮了,沒有陪姐姐守完歲,還請姐姐見諒!”
“你回去吧,正事要緊,皇上來了,本宮自會勸他去你那里!”
傅瑤轉身出了宮,雁兒一見傅瑤出來了,松了口氣。剛要上前,卻被傅瑤身邊的一個宮女上前給扇了兩個耳光。
“你這個大膽的奴婢,敢在這么重要的時刻打擾咱們夫人與皇上的團聚,真是吃了豹子膽了!”
“奴婢不敢,還請夫人饒命,若不是情況緊急,奴婢也不會冒死跑來!”
“快說吧,到底什么事?”
“安婕妤她怕是不行了!”
傅瑤雙目圓瞪:“什么不行了?今天她早上來給本宮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
“到了子時便突然喊痛,叫了嬤嬤們來,她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這死奴婢,子時的事情拖到現在!”傅瑤一腳踹在了雁兒的心窩子上,不管不顧地往雀翎殿方向走去,雁兒被踹到心口,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黑,倒在了椒房殿門口。
早有外面的宮人進去稟報給了王皇后,她命人查看雁兒,誰知雁兒不知怎么的,竟然沒了氣。
王皇后叫人去通知皇上,然后自己則叫人快馬加鞭出宮去把太醫們挨個拎來。
傅瑤一邊走一邊握拳捶著步輦,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安兒會在這時難產,難道她是故意地,或者是有人想要害自己,傅瑤想到這里,心時不由得一緊,若是安兒今天死在她的雀翎殿里,她就功虧一潰了。
自己怎么早就沒想到把那個安兒給送回到她的翠雪軒去吧,一邊往回走她一邊暗罵自己糊涂。
她前腳剛進宮,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呢,后面就傳來了“陛下駕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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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漸漸放亮,寢殿之內宮燈昏暗,安兒的臉色在夜色下顯得更加蒼白。藍凌玉緊張地咬著嘴唇,一邊等待著雁兒的消息,她自己想要去到椒房殿,卻又放心不下安兒,現在守著的那幾個嬤嬤誰又知道她們會是哪個宮里嬪妃們派來的爪牙呢?
藍凌玉看著安兒時而眉頭緊皺一下的臉,那就表明她的肚子正在刺痛,她只是忍住沒有說而已。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吹來一股怪風,將雕花木窗吹得忽忽亂響,“咣當”一聲,門外掛在房檐上的宮燈掉到了地上,琉璃破碎之聲在夜里顯得更外讓人發怵。
藍凌玉趕快讓人出去看看,那幾個嬤嬤則坐在外面的耳室里困得直打嗑睡。正在這時,窗子被推開,露出一張年輕女孩的臉。
“暖兒?”藍凌玉十分驚訝。
“皇上帶著人正往這頭趕。”她的目光一轉,看向躺在病榻中的安兒。四目交接之中,安兒接收到了某種訊息。
“玉兒!”
“安兒姐姐,可是要喝些水?”
安兒十分艱難地搖了搖頭:“玉兒,我就要走了,我在宮里沒有什么朋友,只有你與我如同親姐妹一般,雖然我舍不得你,但如今也由不得我了。”
“安兒姐姐,你在說什么呢?”藍凌玉見她目光里有了一些光彩,神情也不像之前那么萎靡了,“你現在不是好多了嗎?”
安兒搖了搖頭:“你要記住,這皇宮里的人和事遠比你想象的要復雜的多,即便現在對你是如何的真心,將來也會為了各自的利益而有所改變。”
“安兒姐姐,你不要多說話,皇上很快便會帶著御醫來為你診治的。”
“治不了了!我說的這些話雖然聽上去十分空洞,但是將來,不會太久,你就會明白我今天說這番話的意思,有些事情我不能讓你知道,你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對你也不好。只是,以后,”她頓了一下,又喘了一口氣說道:“你能離這個皇宮有多遠便走多遠,如果能在塞外立住腳,永遠不回來也不是壞事。”
這一番沒頭沒腦的話說完,她便讓藍凌玉去給她倒杯水,藍凌玉轉身的時候,安兒一直緊握著的拳頭張開了,里面露出一個用小塊布帛包裹著的物件,安兒利落地打開這小塊的布帛,然后將里面露出的藥丸吞下,藍凌玉倒水來后,她正好借著這水將藥吞下。
藍凌玉不經意地一低頭,看見那一小塊布帛,剛要好奇這是哪里來的,就聽到外面有人拖長嗓音喊著“陛下駕到!”
藍凌玉將那塊布帛收在手里,然后匆匆出來接駕。
此時的未央宮,正處于黑暗與黎明交替的時刻,天上雖然已經有放亮的意思了,但是四周仍舊是黑漆漆的,一些無人知道的角落,就是再亮的燭火也不能照得到。
劉奭匆匆忙忙穿過正殿,來到安兒的身邊,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她的下體,緩緩流出一攤濃稠的鮮血來。安兒如同一朵正在迅速衰敗的花朵,但即使是在此時刻,她的臉龐仍舊透露出圣潔的光芒,散發著讓人徒增傷感的魅力。
“安兒,安兒,你這是怎么了?太醫,太醫,你們快來看看,安兒她怎么了?”
“陛下,您別著急,妹妹也許只是小產,若是引掉就沒事了。”傅瑤上前說話,劉奭猛地回過頭來,眼神中露透出的兇狠的殺氣讓傅瑤生生退后三步。今天的劉奭如同一只被惹毛了的猛獸,任何靠近的人都可能會被他鋒利的爪牙所傷。
之前那個被劉奭召來的民間醫生上前來,為安兒把了脈,他的眉頭始終都緊緊發皺著,診到最后的時候,他突然張開眼睛,看向劉奭。
“陛下,婕妤的病情,老夫還不好說……”他看了看左右。
“你們這些人別站在這時礙手礙腳,都下去吧。”劉奭不耐煩地把所有的人都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