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

颯！

張希圣和朱友珪一追一逃，速度極快。沒一會兒就接近了李嗣源出沒的區域。

這個時候，李嗣源在做什么呢？

他在尾行。

張玄陵與五雷天心訣在他心中占據的分量實在太重，所以哪怕吩咐了李存忠張子凡等人前去試探，李嗣源仍舊按捺不住心癢，悄悄跟在他們身后。

也正是因為他的心神大半都被五雷天心訣牽扯，才沒有及時注意到靠近身邊的威脅。

絕不是因為張希圣和冥帝故意隱匿了動靜。

因此，當冥帝從林中躥出，跳到李嗣源臉上的時候，李嗣源露出的第一個表情是驚訝。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能偶遇朱友珪。

不過下一瞬，當他注意到冥帝身上殘留的傷勢以及不太穩定的氣息，心中頓生一計。展開身法攔住對方的去路，悠然開口道：“冥帝閣下請留步。”

“李嗣源！”

朱友珪故作憤怒，色厲內荏地喝問道，“你也想與玄冥教為敵嗎？”

“冥帝此言差矣，”

李嗣源好整以暇地開口道，“閣下一身狼狽，想必都是拜天師府所賜。玄冥教此番損兵折將，冥帝就沒想過這樣回去，該如何向梁王交代嗎？”

張希圣隔著老遠聽見他們的對話，差點沒笑出聲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就你這情報水平，也配與貧道搶打手？’

果不其然，朱友珪的臉色霎時陰沉如水，眼中殺意迸發。李嗣源卻自以為得計，繼續勸說道：“天師府一定想到不閣下會去而復返，冥帝何不與本座聯手，殺他個回馬槍呢？”

“你？”

朱友珪斜著眼朝身后瞥了一下，“你先幫我把身后的追兵處理了，再言其他。”

“好說，”

李嗣源渾不在意，就算是張玄陵親自追來他也分毫不怵，而天師府內除了張玄陵外，就沒有一個配讓他記住姓名的。他甚至還有空在心里嘲笑一下冥帝，竟然被一些小卒子逼得這么狼狽，真是丟臉。

“冥帝且在一旁稍候片刻。”

朱友珪見他大包大攬，立刻二話不說轉移到李嗣源的側后方。

這個站位本來應該被李嗣源警惕，但冥帝如今的狀態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而且李嗣源也想不出對方現在有什么對自己出手的理由。難不成是為了幫天師府一石二鳥嗎？

因此他隨意瞥了一眼，沒有開口阻止。

少頃，張希圣的身影從林中追了出來。

此刻，他已經能夠收斂起身上過于強大的氣息，只表現出約莫中天位的功力。

李嗣源一見，連最后一絲戒備也沒了。他甚至有空一邊對冥帝說話，一邊對張希圣出手。

只見他抬手一吸，笑道：“就用這個小道士來見證我與冥帝閣下聯手的誠意吧！”

張希圣裝作猝不及防，一臉驚恐地朝李嗣源飛了過去。朱友珪也桀桀大笑著撲向了李嗣源：“好！把他留給我來殺！”

李嗣源一聽朱友珪這話，心里頓時覺得穩了。他笑呵呵地側了側身為冥帝留出位置，同時加強了對張希圣的束縛，打算做個順水人情。

可惜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卻無情戀落花。

朱友珪蓄滿內力的九幽玄天掌并沒有落在張希圣身上，反而獰笑著一巴掌拍在了李嗣源的腰腹部位。

他并非不想攻擊更致命的位置，無奈身高臂展有限。

當然了，這其實只是他的借口。

朱友珪愿意配合張希圣重傷李嗣源，但絕不愿就此一舉殺掉對方。因為一旦李嗣源死了，他一個人也逃不過張希圣的掌心。可若是有一個傷得更重的李嗣源墊背，朱友珪只需要跑得比李嗣源快，就很有可能逃出生天。

冥帝的這些心思張希圣也能猜出一二，因此在李嗣源被偷襲的同時，他也陡然發力，掙脫了至圣乾坤功的束縛，運起體內星力，狠狠一掌拍在了對方鎖骨位置。

啪！

砰！

連續兩次遭重，李嗣源當場吐血倒飛出去。

朱友珪也在那一掌之后立刻朝著反方向奪路而逃，半點猶豫都不帶。

張希圣雙腳落地，望著一左一右狼狽而逃的兩道身影，微笑搖頭：“何必如此驚惶呢？貧道又不是什么惡人。”

他本來也沒打算一定要殺了朱友珪或者李嗣源。

這兩個人雖然是玄冥教和通文館的執掌者，但他們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朱溫和李克用的子嗣。別的人殺再多，也不過是江湖紛爭，可如果殺了這兩人，難保梁、晉兩國不會借題發揮，對吳國官方施壓。

天師府新入吳國，萬事都需要小心謹慎。最好不要給吳國帶來任何外交上的麻煩，免得被吳國內部一些人乘隙攻訐，影響到接下來的發展。

等天師府在吳國站穩腳跟，根基日深之后，自然有的是時間去清算敵人。

……

……

哪怕拐彎去干了一發李嗣源，可是張希圣回到天師府的速度依舊比張子凡等人更快。

此時，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息，張玄陵已經脫離了虛弱期。雖然還沒有真正恢復，但不動手的話已經不會再流露出明顯的疲態了。

“道友回來了。”

見張希圣歸來，他和許幻同時起身相迎。

“不必如此，”

張希圣連忙回禮，“我等各司其職，都是為道門出力，何談辛苦二字？”

三人重新落座后，他簡單介紹了一下戰果：“玄冥教眾除冥帝重傷逃遁外，悉數伏誅。”至于李嗣源的事就沒必要拿出來說了，張玄陵目前好像還不知道偷襲并搶走自己兒子的賊人是李嗣源。

既然如此，在李嗣源已經被自己搞得臨時下線后，倒也沒必要急著戳穿此事。

張希圣話頭一轉，面露喜色：“恭喜啊，兩位真人！我在追擊冥帝歸來的路上，偶然望見一位白發少年，姿容優雅，貴氣逼人。更重要的是，觀其面相，恰好與賢伉儷有著不淺的緣分。”

啪啦！啪啦！

張玄陵和許幻手中的茶杯同時跌落，兩人的動作與表情更是幾乎完全同步，搶上前來抓住張希圣的手臂，齊聲問道：

“此言當真？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