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世界世界雖然以唐末五代十國為背景，但其以“歷史為骨、藝術為翼”，在大勢不變的情況下，許多小節都有所不同。

就拿蜀王王建來說，按照歷史，在朱溫篡唐建立大梁之后，他曾主動聯系各地諸侯聯合討伐，但號召無果，遂在臣子的勸進中建立大蜀，自立為帝。

但在這個世界，因為有不良帥袁天罡這個自太宗朝開始活躍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威懾，除了朱溫這個唯一的例外，還真沒其他諸侯敢在他還活著的時候公然叛唐自立。

“蜀王雖出身卑微、目不知書，但聞其好與書生談論，粗曉其理。時至今日，諸多衣冠之族避亂在蜀，其能禮而用之，頗有唐之遺風。”許幻真人繼續道。

“吳王少貧賤，然自早年應募為州兵始，屢有戰功，曾先后數敗朱溫大軍，阻其南下，甚至與朱溫有殺侄之仇。而且在他的治下，吳國選拔賢才，招集流散，輕徭薄賦，勸課農桑，使江淮一帶百姓得以安居。但……”

許幻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或因年輕時征伐過于不惜身，吳王如今舊傷復發臥病在床，吳國上下暗流洶涌。”

“道兄怎么看？”

聽完了介紹，張希圣看向張玄陵。

“若以穩妥而論，當投蜀；若想一步登天，那么去吳國的機會更大些。”

清醒過來的張天師果真不同凡響，他稍作沉吟后回答道。

張希圣撫掌而笑：“英雄所見略同啊！蜀王固然禮賢下士，然正如祭酒真人所言，蜀國已經匯聚了太多因避難而去的衣冠士族。我們去了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作為新加入的勢力又能得到多大的支持呢？吳國就不同了，投吳的話，我們至少有兩策可選。”

他豎起兩根手指，娓娓道來：“吳王患于舊疾，而我道門最擅養生，以此入手，只要有療效，得其信重應是不難；若吳王崩于疾患，其子必爭大位，擇一而輔之，可取從龍之功。”

張玄陵對這番話的接受程度良好，被救醒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對空白十年的補償心理，他的干勁顯得特別充足。聞言甚至準備立刻下手查找資料，看看吳王究竟有些什么病癥，都請過哪些名醫。他的幾個兒子又分別是什么性情，誰比較好操控。

倒是許幻真人微微蹙眉：“既然我們想要借力于吳王，那就應盡全力為他醫治身體。以天師府的底蘊，即便不能根治，多延其幾年壽數也不會很難，如此方能無愧于心。”

“真人所言極是，”

張希圣點點頭，“這兩策也不是不能合起來使用。道門延壽之術畢竟也是有極限的，在治療吳王的這三五年中我們可以多多觀察他的幾位子嗣，擇其優者而輔之。”

“善！”

……

……

大計既定，那么當先入吳的人選除了張玄陵這個當代天師外，不做第二人之想。

也只有這個身份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吳王信任，為天師道入吳打好根基。

許幻真人留守玄武山，以十三省祭酒真人的名望聯系道門其他宗派的弟子，盡量多拉攏盟友擴充實力。

至于張希圣也沒閑著，他需要去做一件更關鍵、也更緊要的事。

——與不良帥袁天罡談談。

毫不夸張地講，在袁天罡死前，這天下烽煙四起也好，諸國亂戰也罷，甚至包括各諸侯國內部的權力斗爭，統統都只是這位大帥的布局與棋子。

南至嬈疆，北至天山，冬至海外，西至戈壁，不良人的足跡無處不在，就像是一根根絲線，不停地挑動著天下大勢。

而所有這些絲線的源頭，都緊緊攥在袁天罡的掌心，使得整個天下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起舞。

那么在朱溫弒殺唐昭宗，廢黜唐哀帝，建立大梁的這段時間，自詡一心為唐的袁天罡又在做什么呢？

說出來可能沒人相信，他在養小號。

這位完整參與了大唐由盛及衰三百年光陰的老人，將復唐的希望寄托在了唐昭宗李曄之子，唐哀帝李柷的胞弟李星云身上。

為此不惜銷聲匿跡近十年，親手教導李星云武功與見識。

雖然如此，這天下大勢依舊在他的把控之中。

不過怎么說呢，在張希圣看來，袁天罡對李星云的教導雖然不能說失敗，畢竟在他以死為諫之后，李星云終于支棱起來，接過了不良帥之位。但真要說有多么成功，也牽強得很。

李星云的性格有些像徐子陵，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可以挑起一些重擔。可一旦局勢好轉，有了能甩鍋的人，他就會第一時間選擇放下一切歸隱山林。

這種淡泊的性子倒也沒什么不好，可若誰指望這樣一個人去當皇帝復興大唐，那勢必會被氣到高血壓腦溢血，還不如好好培養那個昭宗與宮女所生的庶子呢。

如果沒有張希圣攪局的話，袁天罡的最終結局會是放棄了三百年來專注扶唐的心結，把一切能給李星云的都交給他，讓他自己來選擇自己以及大唐的命運。

不過在當下這個時期，不良帥還遠沒有如此豁達的心境。

一切有可能威脅到唐朝復興大業的存在都是他的眼中釘，會被他用盡各種手段針對鏟除。在無孔不入的不良人配合下，這簡直比天羅地網還要恐怖。

吳國與道門的結合，無疑會居于這個鏟除名單的前列。

張希圣不想耗費精力與袁天罡勾心斗角，他對于唐朝復不復興沒有任何意見。看在太清祖師的份上，道門與李唐宗室好歹也算是八竿子打得著的沾親帶故。只要能完成《太上龍虎兩界交匯進表》這門科儀，多余的事情他都不想關心。

想找袁天罡，先尋李星云。

張希圣打聽了一下，江湖上暫時還沒有什么火靈芝的消息，也就是說，李星云下山的劇情還沒開始。

那么此時此刻，他應該還在陽叔子的劍廬之中學醫，袁天罡也會時不時去那里偷偷教導他習武。

除此之外，就是不良人的總部藏兵谷了。

鑒于藏兵谷可能存在的大批不良人守衛，張希圣決定先去青城山陽叔子的劍廬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