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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不存在的善鬼

穿過墻壁后,【零】字符已經氧化成了灰。

雙方都是不講道理的兇人,在這種環境下根本沒有談判的余地。

“哈…”

梁橫仿佛不屑般嗤笑一聲,從戰術腰帶上拔出鶴嘴鋤,大吼一聲,朝他們沖了過去。

……

片刻之后,梁橫倒在血泊里。

眼睛里最后的余光之中,穿著白大褂的解剖者們正在對土狗下手。

面前漸漸黑暗,疲憊如潮水一般沖擊著身體,他感覺全身都失去了知覺。

肌肉如此疲憊,以至于即便已經痙攣,也無法對神經產生痛感。

梁橫的意識很清醒。

清醒到十分主觀的見證著自己的死亡。

‘發生了什么?’

面前仿佛出現了一道極細小的光,光暈在流轉之間逐漸變大,直到遮蔽了整個“視野”。

流轉的光暈在他面前氤氳成了真實的畫面——

酒館、圓桌、圓桌旁圍著的環形木柵欄、吧臺、舞臺、舞臺上的黃毛大叔……

整個場景像是游戲《魔獸世界》中的熊貓人領地酒館和唐代長安城教坊的結合。

他下意識的低頭,就看到土狗正臥在他腳邊。

當它感受到他在看它的時候,它便“呵哧呵哧”的予以回應。

鸚鵡螺:‘我在這吶!’

梁橫摸了摸它的腦袋,內心有不可思議的感覺誕生。

‘我……活過來了?!’

他立刻看向黃銅手表。

此時黃銅手表上依然顯示的【3】讓他的心率略微有所降低。

‘至少不是進入了深淵的第4層?!?

梁橫看向肩頭的大副,只見大副也正扭頭看著他,紅寶石般猩紅的眸子里并無詭異,而像是存在有某種鼓勵。

‘大副……它是要讓我相信自己?’

梁橫呆呆的看著面前坐著的范睢和吳敬守,腦袋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服務員上了餐,等他走遠,只見吳敬守將【真視之眼】貼在眼睛上,而后表情發生了變化。

這一次,梁橫即便看到了他表情中一瞬間的嘔吐,也沒有開口詢問。

吳敬守說:

“飯不能吃,茶能喝。”

范睢十分聽話的開始喝茶。

梁橫沒有動。

他開始思考一件事——

我已經被殺過一次了,真真正正的被手術刀捅穿了心臟,疼痛流血而死。

吳敬守也已經為了進行衍算而死。

范睢……恐怕也兇多吉少。

我們已經死過一次,現在又“活生生”的出現在這里。

那么,現在,我們到底……是人,還是鬼?

這一次,恐懼感沒能激起腎上腺素的分泌——

純粹由未知的問題所帶來的恐懼,只有知識的答案可以將其驅散。

吳敬守注意到了梁橫臉色的不對勁,便問他:

“不舒服嗎?”

吳敬守……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連他這么厲害的人都不知道,我能力比他差那么多,怎么會知道呢?

也或許……

梁橫看著吳敬守,內心泛起一個答案,冷汗順著鬢角就流了下來。

“我想不通一件事。”

他看向吳敬守:

“如果我們死在這里,會發生什么?”

說到這個,一旁的范睢眼神暗淡了些。

吳敬守抿了口茶,平靜的回答:

“我們會被此地特殊的深淵氣息侵蝕,成為【惡鬼】的一份子。”

梁橫眼神震動。

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憶之前所獲得的一切有用信息,試圖從這些信息中找出和自己生存目的相沖突的主要矛盾。

他成功了,更致命的問題被抽絲剝繭,出現在他面前:

“我們如果成了【惡鬼】,肯定是已經死了的?!?

他仿佛在說廢話:

“但從我之前和【惡鬼】的接觸來看,這東西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死的?!?

前半句是謊話,后半句是范睢告訴他的事實。

為了不讓自己的話引起懷疑,他用了“好像”兩個字,表示自己也不確定。

梁橫看著兩人:

“也就是說,【惡鬼】這玩意兒,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曾經經歷過【死亡】的過程?”

吳敬守看著他的眼神里出現了罕見的欣賞。

也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欣賞,他的話比之前多了些:

“是的,【惡鬼】會失去自己死亡時的記憶,在作惡時始終認為自己尚且還活著。

這便是深淵的力量在作祟了——

在這片【災變遷移之地】中,深淵的獨特力量釋放人性,將本源的人性填充進入人類已死去的肉身,讓肉身看似恢復鮮活。

這樣的‘人性填充物’,就是【惡鬼】了。

也正因為【惡鬼】是本源人性的釋放,因此對情緒的感知特別強?!?

梁橫低頭看向茶杯里的茶:

“如果我們死了,也會……”

吳敬守眼神悠然,仿佛在談論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我們會被轉化成惡鬼。”

不對。

梁橫在心里否認了他的說法。

我死過一次,我已經知道自己死了,并且還保留著死時候的記憶。

這一切都說明,我現在不是【惡鬼】。

他看向吳敬守,心里一突——

只見吳敬守也正看著他:

“但你不一樣……漂泊者,總歸是和常人有些不同。”

范睢在一旁沒有說話,他想起了吳敬守的師父,那位來自異鄉的漂泊者,那位可敬的老道長。

“漂泊者和我們這個世界的人有些不一樣……仿佛你們的生命不屬于這里。

我的師父已經驗證過,漂泊者成為【惡鬼】的條件更加苛刻……輕易不會成功。”

他只說了結論,沒有解釋原因。

吳敬守已經很多次提到過他的師父,這一次梁橫終于忍不住問他:

“道長他現在身在何方?”

吳敬守語氣淡然:

“師父他……現在恐怕已經進入危機四伏的外海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知道他似乎要尋找前往更深層次深淵的辦法?!?

吳敬守看著他的眼睛:

“師父說過,尋找更深層次的深淵,是漂泊者的宿命?!?

梁橫默然不語。

即便早就習慣了吳敬守的謎語人屬性,他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的習慣還是引起了梁橫的極大不適。

可當梁橫繼續追問時,吳敬守只說不知道。

吳敬守告訴梁橫,師父當時說那些知識太危險,沒必要讓他接觸,所以就沒告訴他。

梁橫看著從酒館大門里進入的賞金獵人們,沒有繼續追問。

吳敬守開始衍算的片刻之后,手指忽然被無形的力量掰斷,三人一狗便決定前往三樓的房間。

梁橫看過房間之后,以“這房間看起來陰森森”為由,來到前臺,想要調換到對面的房間。

他如此作想:在調換房間的時候直接帶著女孩離開這間旅社,事情不就成了?

沒成想,前臺客服小哥告訴他,對面房間里住著的是長租客,沒辦法調換。

梁橫咬了咬牙,告訴前臺客服小哥,要調換到斜對面的房間去。

‘斜對面的房間墻壁貼上【零】字符,前往隔壁,不就能看到范睢說的那個小女孩了?’

前臺客服小哥告訴他,現在旅館已經住滿了,沒辦法調換房間。

梁橫再三堅持,表示可以加錢,可以給斜對面房間里的住客補償,并可以給前臺客服小哥一筆不少的小費。

反正吳敬守能偽裝成錢的【偽】字符多的是。

在他的再三堅持、持續加價和軟磨硬泡之下,前臺客服小哥終于答應,苦笑著表示要嘗試去溝通一下看看,但不保證真的能行。

梁橫滿口答應,并暗示即便不成功,小費依然有。

范睢對梁橫的舉動很費解,表示疑問,但梁橫沒有回答,只堅持說是自己覺得陰森。

吳敬守卻什么都沒說,也沒人能從他呆滯的眸子里看出來什么。

很快前臺客服小哥從三樓下來,告訴梁橫,對方同意更換房間了。

梁橫拼命克制著內心的喜悅。

可前臺客服小哥又說,對方不想被打擾,所以正在更換房間,等換完了房間,他們就能上去了。

幾分鐘的耐心等待之后,三人一狗上了樓,來到了斜對面的房間。

除了棱形的玻璃花吊燈之外,這房間里的裝潢和之前的房間幾乎一樣。

吊燈內的光源通過棱形玻璃花向周圍散射,將整個房間照的透亮,還真就是比之前的房間明亮了許多,陰森感全無。

梁橫進入房間之后立刻有意識的四處打量,并看到了墻邊遺留的一張糖紙。

他來到墻邊,將糖紙撿起,佯裝丟進垃圾桶,收入自己的袖子里。

吳敬守如之前一般坐到小桌旁的椅子上。

這一次他沒有立刻開始最后的衍算,而是抬起頭看向梁橫,說道:

“【惡鬼】本質上是人性的填充物,但每個人的人性都不同。

有惡的成了惡鬼,有善的也會成為善鬼。

只是性善者從來都會受到性惡者的欺負,在你死我活的爭奪中獲得勝利,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中生存下去。

因此,只要能殺出重圍進入地表的,必定都是極惡者。

也因為大多數人的人性都是惡的……幾乎碰不到善的,因此我們才會把那些亡魂稱之為【惡鬼】?!?

吳敬守到底要說什么?

明亮的燈光之下,吳敬守安靜的坐在椅子里,直視著梁橫的眼睛,問出了奇怪的問題:

“來自異鄉的漂泊者,你認為,如果我變成了鬼,會是善鬼,還是惡鬼呢?”

梁橫同樣注視著他的目光,坦然說道:

“我認為你會是惡鬼?!?

吳敬守顯然有些錯愕:

“你不怕我變成了【惡鬼】,回來你們身邊,找你們的麻煩嗎?

到了那時,你們可是不知道我是不是活人,更不知道我是不是【惡鬼】。”

梁橫說:

“既然【惡鬼】是人性的填充物,你成為了【惡鬼】,就一定會釋放你人性中的一切——包括對【惡鬼】的仇恨?!?

吳敬守啞然失笑:

“也是?!?

梁橫又說:

“而且,能對付【惡鬼】的,只能是比【惡鬼】更惡的東西。

如果你成了善鬼,豈不是要被【惡鬼】吃掉。

那我們就更沒辦法對抗它們了。”

吳敬守臉上浮現出一個的微笑,整個人身上的木訥和對一切的淡薄仿佛在這一刻一掃而空。

“是這個道理?!?

他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請為我護法,讓我看看是否能為這絕死之地……找到那個答案?!?

又是【答案】。

直到現在為止,梁橫都不明白吳敬守要尋找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他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掌心朝上,十指微動,再次開始了衍算。

梁橫把視線從吳敬守身上移開。

梁橫向范睢打了聲招呼,又向范睢要了一套10張對半分的【零】和【壹】字符,然后拿出爪子刀,讓范睢幫忙割下一片衣服碎片。

“用來當做鸚鵡螺的【媒介】,以備不時之需?!薄绱私忉尅?

范睢將信將疑,但還是這么做了。

梁橫又盡快用爪子刀從吳敬守身上切下一片衣服碎片,將兩片衣服碎片收入口袋。

之后檢查過自己的裝備——

用來開物理鎖的細鐵絲、手臂長短十分鋒利的鶴嘴鋤、戴著黑色皮套的爪子刀。

13發備用紙殼彈、1發已經裝填的紙殼彈、兩只肉罐頭。

10張【零】字符、10張【壹】字符。

還有最重要的工具狗。

最后檢查燧發槍的時候,吳敬守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要來了?!?

梁橫不慌不忙的端起燧發槍,就看到吳敬守閉著眼睛,雙臂橫抬,保持著掌心向上進行衍算的姿勢,一步跨出,身形便出現在門口,出了門去。

范睢心中大急,抱著燧發槍緊隨其后。

當他們離開之后,梁橫用唾液將兩張代表“阻斷”的【壹】字符分別貼在門窗上。

在看到白色微光閃過,確定【壹】字符生效之后,梁橫來到窗邊,將代表“通過”的【零】字符舔上唾液,貼在窗邊和隔壁共用的墻壁上。

‘之前我貼在手上的【零】字符雖然能讓我穿過墻壁,但穿過墻壁之后,就失去效果,變成灰了。

也就是說,這符咒是一次性的,是消耗品。’

一念之間,【零】字符已經隱入墻壁。

隨著【零】字符的消失,堅硬的墻壁變軟,并蕩起了漣漪。

‘咦……這個【零】字符……怎么感覺怪怪的……’

梁橫沒有多想,抱起土狗,朝著漣漪走了過去。

他穿墻而過,朝著黑暗中的光點而去。

當粘稠黑暗中的微光擴大時,他像是見鬼一般下意識向后一退,便撞到了堅硬的墻壁上。

只見面前的房間竟然有月光灑落。

灑落的月光將一切變得清冷起來,一個穿著大紅色連衣裙的金發女孩蜷縮在月光照不到的桌子底下。

在看到梁橫的那一刻,女孩漂亮的眼睛里爆發了恐懼。

她想要往黑暗里蜷縮以獲取更多的安全感,但身后已經沒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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