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螺對他的話進行了肯定:
“是的,這種奇特的熱武器必定會在這個世界上引起沖動。
大公司和大商會將會對這種熱武器進行仿制。
側重于攻擊能力的深潛者的地位將會大大降低。
海域將會掀起又一次的戰爭狂潮。”
梁橫聽了這些話,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作為一個接受傳統教育的現代青年,梁橫心里最清楚不過,戰爭和災難始終是劃等號的。
戰爭帶來的災難意味著人的死亡和苦難的再次降臨,但戰爭本身也意味著權力和財富的重新分配,意味著新的起點……
梁橫搖了搖腦袋,企圖把這些令人痛苦的知識丟出腦海。
因為知道,所以痛苦。
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即便知道,也無法改變任何事。
因此梁橫選擇擺爛——不去想那些事情,只專注于當下的生活。
戰爭會不會因為更厲害的熱武器而出現,梁橫不知道。
梁橫只知道,即便沒有帕島地下【災變遷移之地】另一邊的二戰空間,以這個世界和家鄉差別不太大的人文環境和科技樹來看,更先進熱武器的出現,也是早晚的事。
瞳孔之前湖水的漣漪波紋中,賞金獵人們做出了令人發指的事——
他們將劉蠻子的肉身徹底破壞,連同染血的土壤一起打包,分散埋在地下田的各個位置。
這做法出自那位男學者的建議:
“劉堂主的變異電子螺能力莫測,我們最好將他分散開。”
漣漪中的男學者臉色平靜無悲無喜,仿佛僅僅是在解一元二次方程。
“這樣即便他能夠修復肉身,也要花上一段時間,沒空跟咱們為難。”
梁橫看著那人溫潤的臉龐和緩和的表達方式,一時間感覺冷氣從脊背往上冒。
“對他而言,殺人分尸幾乎就和喝白開水一樣簡單。”
梁橫盯著那人的臉。
“能查到這人的身份信息嗎?”
鸚鵡螺的回答讓他有些失望:
“沒有和這人相關的信息。
之所以沒有和他有關的信息,一是因為學者島上相當一部分學者,是幾乎不在人前拋頭露面的。
【學者】們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對外面世界里的大多數事物都不感興趣。
能讓他們產生興趣的事物,必定和深淵相關。”
梁橫聽了這話,忍不住問道:
“學校島和學院島不是一種島嶼,對吧?從稱呼來看就不一樣的。”
鸚鵡螺回答:
“學校島和學院島的界限并不分明。
學校島上通常有普通人類聚集區,以及文明形態下的人類城市。
在學校島上,教授普通人類知識的,同樣是【學者】,只不過這部分【學者】和正常學者不太一樣。
至今為止,沒人知道他們將知識教授給普通人的動機。”
“學院島上則沒有普通人居住。
這樣的島嶼一般歷史悠久,學院建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第一次泯滅戰爭之前。”
梁橫看著那人的背影消失在鐵門里,記下了這人的臉,暫時不再追究關于【學者】的問題。
當賞金獵人們走入鐵門,并關上鐵門之后,瞳孔前湖水中的漣漪亂了。
“身負重任的、貪婪的、瘋狂的賞金獵人們進入了地下。
他們將會為了傳說中的寶藏而制造難以想象的禍端,而這樣的情況在整個【賞金獵人】存在的歷史上,并不罕見。
——他們就是一群為了得到寶藏而不顧一切的貪婪者。
【草芥】、【子彈殼】和【賞金獵人的衣服碎片】,我通過此三種媒介得到了面前清晰的畫面,以及賞金獵人們周圍出現的一些聲音。
而接下來,憑借著【《就撈你》打撈公司的皮質工牌】,和【染血的航海日志】。
你所看到的故事,發生在一切開始之前……”
當鸚鵡螺抑揚頓挫如講述午夜故事的語調在梁橫耳邊泛起時,漣漪形成了新的畫面:
黑暗的海域之上暴雨傾盆,一艘小型郵輪在蒼茫之中如同一葉孤舟,隨時都會被起伏的大浪掀翻。
郵輪之中,船長室內,由于某種原因,燈泡已經全都爆炸了。
船長、大副、二副……以及此時正在船長室里的水手們都圍著一個人。
那人的雙眼處一片血肉模糊,像是被人用利器折磨瞎了。
可偏偏他如今正坐在船長室正中央的座上,看起來地位很高,身邊的人也都在仰望著他,根本看不出半點歹意。
船長焦急的問他:
“領航員大人!你看沒看到航向啊!?”
其他人的臉上也掛著和船長差不多的焦急。
“看不到。”
冷冰冰的回答熄滅了眾人心中的希望之火。
船已經漏了,船上的緊急排水系統已經不堪重負,如果再找不到航向,到不了島上,這艘船就完了!
眾人內心一片倉惶之間,忽然一道奇高的浪頭在船頭涌起。
雷鳴電閃之間,船上的人們隱約看到渾濁的浪頭之中似乎像是有一只巨大的畸形生物。
他們還未看清,浪頭就如天傾一般砸了下來,將船只淹沒。
……
梁橫瞳孔前的湖水之上漣漪翻滾,也像是有浪要起來一般。
片刻之間,漣漪漸漸平復,一條陰森的走廊出現在湖水漣漪之中。
梁橫一下子就認出來,這不就是自己這座船艙之外的走廊嗎?!
只不過,湖水漣漪中的走廊看起來很新,借著走廊中船員們手里手電筒的燈光,梁橫甚至能看到地板上較新的蠟跡。
梁橫的視野隨著船員們的移動而移動。
只見他們沿著走廊走向船只的另一邊,之后進入船長室。
雙目失明的【領航員】已經在眼睛上綁了灰布條,灰布條上有血跡滲出。
“真是不巧。”
他對聚集在船長室里的所有人說:
“咱們碰上了【災變遷移】現象,船只已經被傳送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船長低聲問:
“是和咱們之前打撈上來的……”
他看了周圍的船員一眼,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說:
“和那東西有關嗎?”
盲目的領航員點了點頭:
“是的。”
他雖雙目失明,但卻像是通過另一種方式獲得了視野,拿著手電筒,踩著已經徹底報廢的控制臺,穿過船長室的窗戶。
他將手電筒向前照去,同時說:
“那么,讓我們來看看,我們到底被【災變遷移】現象,傳送到了哪里。”
在手電筒光線打在前方的那一刻,一座陳舊的堡壘赫然出現在視野之中。
只見堡壘上有已經掉色的白色油漆從上到下寫著幾個大字——
【內海防衛軍】
梁橫瞳孔震動。
誰能想到,那通往地下內海防衛軍堡壘的入口,就在距離梁橫如今所在船艙不到30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