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人發出不滿的聲音:
“怎么忽然就剩五分鐘了,搞吉爾哦。”
吧臺小哥翻了個白眼:
“電力公司剛發打電話說五分鐘后斷電的,你們要是不信,自己打電話去問嘛!”
話音落下,便開始有人在咒罵聲中陸續離場。
梁橫讓自己冷靜下來,立刻對著耳機小聲說:
“如果我現在從《歸海迷途》游戲中下線,會發生什么?”
這一次,鸚鵡螺給出了準確的答復:
“《電子游戲類》的能力屬于電子螺王會的專屬能力,其來源自【淵種:大電子螺王】,后經改造編程……”
梁橫不想聽這些廢話:
“你直接說結果。”
鸚鵡螺簡短回答:
“【被分離開的意識和身體必須處于同一處】,是《電子游戲類》能力正常結束使用的必要條件。
當下線時,被分離開的意識和身體不處于同一空間,意識和身體必定有其中之一會發生迷失現象。”
和他猜測的差不多。
看起來,這應該屬于客觀事實類的知識……
梁橫沒時間想太多,他還有最多五分鐘時間讓本體從村東頭的安全屋回到網吧,可夜色一片漆黑——
游戲里視野完全黑了,屏幕上像是被噴了一層墨水。
在這種情況下,一旦黑暗中有什么東西……即便是喪尸,他也應付不來!
‘還有一種辦法。’
梁橫看著屏幕,內心有決斷閃過。
‘既然身體沒辦法去找意識,就讓意識去找身體!’
既然位于羊香壺幻術區里的是意識,而羊香壺的幻術區里還有路燈,能夠照明,梁橫就要嘗試去尋找自己身體所在的安全屋。
‘只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這臺電腦不能關!’
這倒不是什么難事……
此時梁橫身邊的人已經走光了,剩下的時間也不足以讓他繼續停留。
于是他在保持游戲開啟的情況下,伸手關掉顯示器。
而后從電腦椅上霍然起身,快步走出網吧,朝著劉蠻子安全屋的方向飛奔而去。
在梁橫因專注跑路而注意不到的角落里,喪尸小綠正靠在網吧墻邊,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在他的身形沒入街巷之中后,喪尸小綠才再次起身,搖搖晃晃的朝著王武家的方向走去。
……
帕島村落本就不大,再加上羊香壺的幻術區里有路燈燈光引路,梁橫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到達了安全屋。
他安安靜靜的等待了著。
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過去,他忽然感覺外界的光線暗了。
他打開安全屋,悄悄探出頭去,便看到整個帕島上已經完全沒了光線,村莊仿佛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晚風漸涼,略微有些腥咸的海風吹過臉頰,帶走了之前因狂奔而引起的燥熱。
似乎有什么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細細簌簌”如同潮汐過后海洋生物在沙灘上爬行,隱隱約約聽不真切。
空氣里隱約有一股古怪的味道,像是血,又像是某些動物的體味,當梁橫仔細去聞時,那些味道又快速消失,完全無法被捕捉到了。
梁橫回到安全屋內。
‘已經斷電了。
我過來大概只用了三分鐘而已,按理說,一定是趕在網吧停電,角色下線之前到達了安全屋。
——我在斷電之前,讓意識和身體處于同一空間了。’
他伸出手,氤氳霧氣在掌心凝結成了鸚鵡螺。
他將鸚鵡螺放在耳邊,低聲問:
“我的意識回到身體身邊了嗎?”
鸚鵡螺回答:
“是的。”
有了鸚鵡螺的回答,梁橫才徹底安下心來。
他緊繃的神經還沒放下,就忽然聽到自己身邊傳來一個聲音——
“汪汪!”
是土狗!
梁橫看向聲音來處,卻沒看到土狗的身影。
他立刻意識到,那小東西沒有中羊香壺的幻術,所以沒有進去幻術區,和他不在一個空間!
‘不在一個空間,聲音竟然能傳進來?!’
梁橫一瞬間聯想到自己在游戲里看到土狗時的場景。
那時候土狗蜷縮在角落里,面前的狗尿讓羊香壺不敢入侵。
梁橫拿起鸚鵡螺:
“狗是不是克制藤壺類的淵種生物?”
鸚鵡螺的回應并無價值:
“這一結論從未被驗證過。”
鸚鵡螺雖然沒給出答案,但梁橫大概已經能夠確定,狗身上一定有什么東西,可以破除羊香壺讓人產生的一部分幻覺——
就像是現在,狗在現實世界汪汪叫,他在羊香壺的幻術區里就能聽到。
從之前老伯家的情況來看,狗尿這種東西,能引起羊香壺的畏懼……也或者是厭惡,所以羊香壺才沒有寄生在狗尿所在的位置。
梁橫心念電轉,發出呼喚:
“我看不到你啊!我眼睛出問題了!”
安全屋的空氣中又是一聲“汪汪”。
這聲“汪汪”就有點急躁的感覺了。
土狗顯然因為梁橫看不到它而很著急。
梁橫也不知道土狗的叫聲是什么意思,總之他能夠確定,被自己操作游戲帶來的土狗,確實就在安全屋內。
他腦袋里只有一個想法:
如果能和這只狗之間建立友誼,有了這只狗在身邊,是不是就能脫離羊香壺制造的幻術區了?
他忽然間神經一跳,想到了一件事。
他向鸚鵡螺開口,緩緩問道:
“那個……你會說狗話嗎?”
沒有人類情感的鸚鵡螺并不會因為這種問題而產生情緒,它的回應讓梁橫又一次擁有了驚喜:
“可以的,我擁有獸語者的資料庫。
作為深潛者中一支特殊的學者派系,獸語者將他們從深淵中獲得的知識以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讓人和動物得以進行溝通。”
梁橫思考了一下,才對它說:
“那么,我們現在定下新的規則:
時時刻刻把面前這只狗的行為和語言,翻譯給我聽。”
鸚鵡螺應承下來。
梁橫又問了一個很荒唐的問題:
“你能把人話翻譯給狗聽嗎?”
鸚鵡螺告訴他:
“不可以,你所看到的我,僅僅是你的深淵力量幻化出的幻象。
我沒有本體。
只有你能看到我是鸚鵡螺的樣子。
也只有你能聽到我的聲音。
我出現在現實世界僅僅只有一次機會,就是在你死時,我會作為錨點出現,并由下一個人傳承。”
梁橫想起了自己從白海兜里拿出鸚鵡螺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