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王武低聲問梁橫:
“大哥,你吃了那么多,不怕那些東西里有寄生蟲嗎?
那些飯食……可是藤壺變的啊!”
梁橫沒去看他:
“想這個干什么,咱們本身就沒得選。”
王武默然不語,因為梁橫說得對,在剛剛的飯桌上,還沒聊開心的時候,兩人只要出現不對勁的地方,老伯臉上就會浮現出那種恐怖的猙獰。
如果不是有梁橫及時化解,恐怕這頓飯在剛開始的時候就吃完了。
飯吃完了,他也完了。
要是在飯桌上畏畏縮縮,必定要引起老伯的疑心。
到時候萬一一句話整不對,后果不堪設想……
王武又說:
“大哥,你為什么要問老伯關于島上那地方的事情啊,你該不會想去那地方吧?”
王武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一下子慌了:
“你真想去?!那地方很危險的!帕島上所有鬧鬼的傳說全都來自那鬼地方!”
梁橫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王武心跳了一下,立刻閉嘴。
內心有怨毒的念頭一閃而過:
瞧不起我?連個交代都不準備給我?
我回去就和那人聯系,把你的行為全都告訴他!
與此同時,他向黑暗中發出無聲的次聲波。
在梁橫看不到的遠處,搖搖晃晃的小綠正遠遠的綴在他們身后隔著幾條巷子的地方。
她原本就是喪尸,在街巷中的喪尸群中穿過也不會引起任何騷動。
在聽到王武發出的次聲波之后,她確認了王武所在的方向,搖搖晃晃的跟了過去。
……
梁橫沒有和王武一起回王武的家。
他和王武要了一些錢,交代王武回家等他,然后從葡萄上摘下一顆扔到嘴里,便自顧自的去了網吧。
王武看著他的背影,臉上屬于年輕人的茫然和活躍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狠厲和陰鷙的凝視。
他一邊往家的方向趕,一邊心想:
‘這家伙又去網吧,難道是有網癮?
不對,他很鎮定,也明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肯定有他自己的計劃!
他去網吧必定有他的目的……必定不只是查閱資料那么簡單!
帕島現在太邪乎,我不確定網吧有什么,不能追過去,那樣太危險。
我不能追過去,還因為不能引起他的警惕。
不然之前的偽裝就全都白費了。’
明明知道梁橫隱藏有秘密,卻沒辦法探查,王武感覺有點難受。
‘我或許可以使用小綠。’
他回到了家,把防盜門反鎖,回到屋內。
之前電子廠大火之前,他倉促之下和小綠之間建立了奇妙的聯系。
他只知道,自己可以通過肢體的接觸,去操控小綠做出一些行為。
當他通過由心而生的“本能”接觸到小綠的腦子時,他隱隱約約看到了小綠的記憶——
小綠過往的記憶仿佛籠罩著薄霧的無數畫面,出現在他眼前。
他還沒來得及仔細探索,電子廠就起了大火。
后來遇到藤壺怪物追殺海螺深潛者,他和小綠只顧著逃命。
逃命途中遇到梁橫,發生的就又都是讓人非常恐懼的麻煩事了,沒時間探索和小綠之間的聯系。
‘馬上就斷電了……還有最多不到兩個小時。’
隔著防盜門,王武終于安靜下來。
‘我或許可以讓小綠去偷看梁橫在看什么,然后,我通過小綠的腦子,或許就能知道梁橫到底在干什么。’
他向已經幾乎黑暗下來的帕島霧氣中發出獨特的次聲波:
‘小綠,你在嗎?
我需要你。’
入夜之后雨停了,帕島的大霧比白日里濃郁了許多,王武家窗外一片白茫茫。
他就站在窗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等待著。
片刻之后,小綠出現在他面前。
他打開窗,將手指探出防盜窗,探入小綠已經腐爛的脊椎,觸碰她的大腦。
‘小綠,你去監視梁橫。’
王武用那種奇特的次聲波對小綠發出不可違抗的命令。
‘盡量不要讓他發現你。’
‘把他做出的一切記在你腦袋里,等到我再次召喚你的時候,你再回來。’
他抽出指頭,小綠便搖搖晃晃的朝著自己模糊記憶中帕島村落網吧的方向去了。
王武抽回手,關上窗戶,來到地下室。
他拿起了地下室中的電話。
短暫的待機聲之后,電話接通了。
王武按捺下激動的心情,對電話另一邊的人報告了梁橫剛剛發生的一切行為。
在得到對方“事成之后保證他安全撤離”的允諾之后,他也向對方承諾,一定會繼續跟蹤梁橫,并報告梁橫的行蹤。
……
……
此時此刻。
將葡萄吐出來,放在口袋里的梁橫,已經回到了帕島村莊的網吧。
在開機器的時候,吧臺小哥告訴他,帕島還有不到兩個多小時就斷電了,所以最多只能開兩個小時。
剩下的時間可以留到明天繼續上。
梁橫開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小哥就告訴他,如果他經常來玩,其實可以辦個會員,現在網吧正搞活動,沖多少送多少。
梁橫謝絕了他的好意,并用調侃的語氣告訴他,自己現在還在實習期,能不能轉正還不一定呢。
小哥笑了笑,對他說:
“我有個表哥在其他島工作,也是當保安的。
常聽他說錢多事少,而且少走三十年彎路!”
梁橫哈哈一笑,調侃了保安這個職業兩句,就去開機器了。
這個時間點正是電子廠下班后,網吧里人還不少,好在梁橫之前坐過的那臺機器還空著——
多半是因為這臺機器的顯示屏太過老舊的原因,沒人愿意在這種舊機器上玩。
他轉了一圈,看到正在上網的廠哥廠妹們大都穿著王武那樣的靜電隔離服。
他們屏幕上的內容各有不同,一些是梁橫完全沒見過的游戲,另一些則是梁橫沒聽說過的電視劇。
‘深淵所在的世界擁有自己豐富的文化。’
梁橫在之前那臺機器上坐定,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
吧臺小哥,王武他老伯,還有在座的各位工人們,他們都已經淪陷在帕島村落的災禍中了。
梁橫之前甚至看見過吧臺小哥的真實模樣——在現實世界,他已經被燒成了一具焦炭。
可是,因為藤壺怪物的幻術,他們現在又看起來像是還活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