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快來抓元兒啊!嘻嘻……爹爹,元兒在這兒呢!”
初夏的陽光,暖暖地灑在庭院里,葉紫靈坐在亭子里,一邊看著一本書,一邊對身旁的采瓔說:“去看著孫少爺,別叫他摔倒了。”
采瓔答應了一聲,走出亭子,打算將元兒帶回來,給他擦擦汗,再讓他用點兒點心瓜果,可是,元兒十分淘氣,小小的身子又十分靈活,采瓔根本追不上他,有好幾次,眼看著采瓔就要捉到了,可這小淘氣又爬到了樹上或者假山上,采瓔自然是不會爬樹,假山她也不敢上去,因此只等干瞪眼。
想了想,采瓔說:“元兒,你若是再不聽話,今兒晚上,馬蹄酥和紅棗糕就別想了。”
元兒坐在一塊假山石上,歪著圓乎乎的小腦袋想了一會兒,對采瓔說:“采瓔姑姑,若是我聽話,那晚上我除了可以吃到馬蹄酥和紅棗糕,是不是還可以喝到鯽魚湯啊?”
采瓔說:“當然可以啦!不過前提是你現在必須馬上回到你娘親的身邊。”
元兒畢竟是小孩子,一聽有好吃的,喜笑顏開,從一蹦一跳從假山上下來,來到葉紫靈的身邊:“娘。”
紫靈放下書,叫丫鬟給他擦汗,帶他去洗手。
林世杰也回到了亭子里坐下:“哎呀,真是累死我了!元兒這孩子,年紀不大,卻皮實得很,身體又靈活,和他一起玩耍,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葉紫靈白了他一眼:“你也是沒大沒小的,元兒是小孩子,所以淘氣,你這么大個人了,也跟著混鬧。”
林世杰立刻叫屈:“這不是你說的嘛,說男孩子應該多與父親親近,這樣才能練出來膽量。”
葉紫靈說:“可我又沒叫你返老還童跟著元兒一起瞎鬧啊。你看看剛才多危險啊,元兒還不到五歲,這爬高上低的,萬一有個閃失,爹和娘不揭了咱們的皮才怪。”
林世杰笑道:“無妨,我有分寸。對了紫靈,這次我去京城,除了打理那邊的兩家分店外,還置了一處宅子,等這次你生下孩子,過了百天之后,咱們就舉家遷往京城。”
“這么快啊!”葉紫靈有些愣愣地問道。
“也不算很快啊。”林世杰說,“總共還要等四個多月咱們才能遷往京城呢,我說了,等你生下這兩個孩子并過了百天之后。那時候,正好秋高氣爽,適合行路,到了京城咱們安頓下來,天氣轉冷咱們也不用擔心了。”
“是嗎?”葉紫靈仍舊是有些恍惚。
就像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回到了現代,到現在,她也沒有弄明白,自己怎樣又從現代回到了明月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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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十分短暫,短得不過就是她在那幅古畫跟前站了一會兒,同時,這個夢又很長,長得足夠她在明月王朝生活了好幾年。而夢醒之后的情形,她也覺得,是和張煥婷一起,到機場去送別那位自稱是葉紫靈后人的、與林世杰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
然后,她以為,自己真的做了一場夢,而現在,這個夢已經醒了,自己的生活和學習就可以重新步入正軌,而畢業在即,她除了要做畢業設計和論文以外,還需要去找工作,所以,古畫的事情,很快就被她拋在了腦后。
一天晚上,她邁著輕快的步伐,一路哼著歡快的流行歌,一路走回學校。今天,她的運氣特別好,順利地找到了一家終于肯接受機械專業畢業的女生的單位,并且起薪也很高。簽了合同,許悠揚情緒高漲,雄赳赳氣昂昂地穿過兩條大街,看著面前閃爍著彩燈、車來車往的立交橋,她忽然覺得,生活是如此美好,自己,終于可以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了,不用再花父母的錢了,如果自己還和現在一樣節省,那么,連弟弟的學費都能負擔一部分呢。
許悠揚幾乎是一蹦一跳地走進了鬧市區的這個地下通道,穿過這個地下通道,再走過一個街區,就是她們學校了。
可是似乎有些不對勁。平日里,這個地下通道熱鬧非凡,到了傍晚時分,很多小販仿佛忽然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幾乎將通道的一半占據,兜售著一些比大商場的商品便宜了無數倍的東西,可是今天,怎么著通道里面格外安靜?難道是最近城管抓得嚴?
不過,安靜是安靜了點兒,通道里面的燈光還是十分明亮的,因此許悠揚并沒有感覺到害怕,而是一邊繼續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一邊向通道的左邊走去。
可是,毫無征兆的,通道里的燈全都熄滅了。
許悠揚立刻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她這才感覺有些驚慌,不由自主地大聲喊起來:“有人嗎?有人嗎?”
慌亂之中,將手機拿了出來照明,可是由于心里害怕,竟然將手機掉在了地上,而四周黑咕隆咚的,她也看不見,手機掉在了哪里。
“你怎么了紫靈?”忽然耳邊傳來林世杰那溫和的聲音,“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出了這么多冷汗?”
緊接著,一只寬大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汗涔涔的手。
葉紫靈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了那幅墨跡未干的畫,畫中的自己,依舊云髻高聳,笑靨如花。
林世杰摸摸她的額頭:“紫靈,你身體不舒服嗎?我去請大夫來看看。”
葉紫靈虛弱地坐下,搖搖頭:“沒什么,我沒事。”
“還是請大夫來看看吧。”林世杰發現葉紫靈冷汗直流,面色蠟黃,心中有些著慌。
大夫來了,給葉紫靈號了脈,說:“恭喜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大少奶奶,這是有喜了。”
“是么?”葉紫靈依舊沒有從那種似夢非夢的情景中醒過來,“那么我的脈象如何?”
大夫說:“大少奶奶最近是不是太勞累了?”
林世杰說:“的確是有些勞累了,前不久,她和我才從京城回來,而在京城的時候,我們一直忙著開設作坊和店鋪,她每天都睡得很晚,而且白天還要辦理許多事情。”
大夫一邊斟酌著藥方,一邊叮囑道:“這就是了。大少奶奶這是勞累過度,加上剛剛有了一個月多月的身孕,身體吃不消了。”
大夫放下藥方走了,林世杰內疚地看著葉紫靈:“紫靈,對不起,讓你受累了。從現在開始,你只專心將養身體,其余的事情,你一概不用管了。”
葉紫靈急道:“可是京城那邊的分店,咱們上次去才弄出了一點眉目,這要是擱下,不知道又要耽誤到什么時候。”
“有我呢。”林世杰說。
“可是你一個人,哪里顧得過來?”葉紫靈憂慮道,“寧州這邊,也離不開你啊。”
“沒有關系,京城那邊,耽擱就耽擱了吧,總還是你的身體要緊啊。”林世杰安慰她,“做生意,也不急在這一時么。”
“可是……”葉紫靈還想說什么,卻疲乏得厲害,只得由林世杰扶著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葉紫靈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又回到了這里,原本以為,她再也見不到林世杰了,本來就是兩個不同朝代的人,因為冥冥之中的一點點緣分,一起生活了幾年,可最終,還是要回到自己的本來的軌道,不再有任何交集,就如同她雖然在那個拍賣會上見到了那幅古畫,認識了那個與林世杰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子,可是,最終,兩人還是各走各的了,并沒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可是,她畢竟又回來了,莫名其妙地回來了,就像當初莫名其妙地離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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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怎么了?”元兒洗干凈了雙手,由采瓔帶著過來,看見葉紫靈有些恍恍惚惚的,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母親不舒服,于是奶聲奶氣地問道。
葉紫靈看著兒子,臉上露出了溫柔的表情:“娘沒事。元兒乖,跟著采瓔姑姑去用些點心吧。”又吩咐采瓔,“等孫少爺用過點心之后,就將他帶回去,看著他念書。”
“是,大少奶奶。”采瓔答應道。
葉紫靈挺著個大肚子,艱難地站起來,對林世杰說:“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林世杰忙說:“我扶著你。”
葉紫靈笑了:“我沒這么嬌氣,又不是頭一次生孩子。”
林世杰依舊扶住了她:“可這一次不一樣。大夫說了,你這次是雙胞胎,可馬虎不得,萬事都要小心。”
回到房中,葉紫靈躺在床上,不一會兒,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睡夢中,竟然看見自己在拍賣會上見過的那幅古畫被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打開來,掛在一面墻壁上,與林世杰的畫像并排而立,然后,老人在古畫前焚了香,帶著很多人向古畫中的人鞠躬。
葉紫靈雖然知道這是好幾百年以后的事情,是林家后代,終于找到了失落多年的先祖的畫像,而且依著家族自古以來傳下來的規矩,向先祖致意,以示對先祖的恭敬,可是,她還是覺得,這幅畫面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