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朦朦亮，因為下了一整晚雨的緣由，莫玄羽掀開門簾，外面霧蒙蒙的。莫玄羽的草屋門前不遠，搭著一個小棚子，棚子下面有著一尊火爐，火爐上面支著一頂藥爐，莫玄羽走到火爐前，伸手摸了摸，尚有余溫，昨夜睡前，他還給火爐加了柴，劈剩的柴火落在一旁，放開火口，看著里面黑黢黢的木炭，輕輕吹了吹，有著火星閃閃。

再次加柴熱爐后，莫玄羽打開火爐上面的藥爐，頓時藥香四溢，嗅著藥香，莫玄羽默念自己先后所加的藥材，拿湯匙盛出一些，嘗了嘗，“有藥香，味道帶著苦澀，沒錯，還差最后一味草藥，就大功告成了。”

“最后一個藥材，可想好了？”身后一道聲音響起。

莫玄羽驚了一聲，急忙回頭看去，只見霧中走來一位男子，一襲白衣，頭戴怪異的發冠，雙手負后，正朝著這邊緩緩走來。

“師傅。”

來人便是清河山的長老，李淵。

“最后一個，你要加哪味藥材？”李淵問。

“回師傅，是苦竹。”

“苦竹？”李淵嗅了嗅藥爐飄出來的藥香，將莫玄羽先前煎熬的藥材盡數說了出來，微皺眉頭，隨后豁然開朗，“原來如此，竟然能想到這味草藥，若是為師，應當會用寒心草，來中和現在藥湯中的苦澀。”

“能想到用苦竹，當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多謝師傅夸獎，苦竹，性屬寒，中和火氣，名字里雖然帶苦，但其實味道甘甜，名有竹，卻不是竹類，而是細莖草藥，極容易研磨成粉，熬湯遠比寒心草來得合適。”

莫玄羽一邊研磨事先準備好的苦竹，一邊與自己的師傅講自己的煉藥心得。

“看來藥道你已經鉆研的很好了，一直以來，為師都沒有帶你去過清河山外面，今日宗門大比，你且隨我一同去宗門吧。”

李淵看著莫玄羽將苦竹加入藥湯里面。

“是。”

李淵隨手一揮，身前便出現一圓盤飛行法器，他邁步上去，伸手接莫玄羽上去。

這是莫玄羽第一次親身踩在飛行法器上面，那種感覺他根本形容不上來，只感覺到身形一個不穩，便騰身而起。

這種感覺如夢似幻，比起自己徒步自山門回清河山，這飛行法器趕路，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莫玄羽眨眼的工夫便到了宗門中，宗門大比的擂臺上，此刻已經有兩名弟子就緒了。

“李師弟，今日來得這么早，這可不像你。”

“宗主。”李淵對著來人行禮，“今日您來得也很早，看起來氣色比往日要好很多。”

“這都被你發現了，正好你來的早，我剛好有事與你商量，這次比試之后，那件事，過幾日便可以開始著手準備了。”

聽到宗主的話，李淵先生一愣，隨后微微點頭，扭頭看向一旁的莫玄羽，開口介紹到，“玄羽，這位便是我的師兄，落云宗的宗主。”

“莫玄羽，昨日我們見過。”宗主搶在莫玄羽前面開口。

“師兄，你們見過？”李淵詫異的看著莫玄羽。

“昨夜有幸見過一面。”宗主看著莫玄羽，“師弟，你這弟子很不錯。”

“原來如此。”李淵點點頭，說完便沉思了起來。

眾人皆落座，很快比試便到了晌午，這是莫玄羽第一次親眼目睹修士之間的切磋比試，更是第一次親身感受到靈氣在修士身上是如何游動的，一直目不轉睛。

忽然場下的突然躁動起來，眾人皆是歡呼，比試臺上，靈氣涌動，還夾帶著一縷幽幽寒意，一柄長劍急速落于場中。

“是沐水劍，李師姐要上場了！”

李清婉現身臺上，單腳站立，踩在沐水劍劍柄上面，青衣無風自動，身姿靈媚動人。這時的李清婉也才不過十八歲，身體卻是愈發成熟，甚至已經不輸于一些已經發育成熟的女子。

“李師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不知道今天，誰會是李師姐的對手。”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場上又浮現出另一種靈氣波動。

“紅色的靈氣，莫非是？”

畢青，落云宗筑基弟子中，與李清婉境界最是相近的弟子。

畢青現身場中，手握一柄闊刀，鮮紅的靈氣縈繞。

“這鮮紅的靈氣，看起來當真可怕，若是我等與畢青切磋，下場一定會很慘吧。”

李清婉輕躍而下，小步子向著畢青走去，冷冽的眼神生人勿近，她緩緩開口，“自己下場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李清婉說著，場中的沐水劍自行拔地而起，緊緊漂浮在李清婉身旁。

“李師姐的沐水劍居然已經初具靈性，真是讓人望而卻步。只不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比試過，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所以，還請李師姐賜教。”

“你倒是倔強的很。”

李清婉也不再廢話，果決出手，沐水劍緊隨其后。

“師姐不用劍，那我也不用。”

兩人隨即對掌，青色靈氣與紅色靈氣炸開在場中，狂風四勁。

兩人雙雙退后，李清婉騰飛而起，空中旋身，踩在沐水劍上。

畢青就沒那么好受，連退數步，被剩余的青色靈氣逼退至場邊，情勢不妙，急忙喚來自己的闊刀，狠狠砸在地面上，這才穩住身形。

“我說了，你不是我的對手。”李清婉站在劍上，冰冷的話隨口而出，不過李清婉就是這樣一位冰山美人。

她俯視著場下的畢青，神色冷厲，自始至終沒有正視過畢青。

“李師姐當真厲害，可我也說了，在沒有徹底分出勝負之前，我是不會主動認輸的。”

李清婉再度落下場上，沒有任何話語，畢青雙手死握闊刀，裹挾著鮮紅的靈氣，在闊刀的刀鋒處，形成一道靈氣漩渦，直沖李清婉而去。

畢青的攻擊瞬間逼近李清婉，比起臺下弟子的驚慌，后者卻是安靜的異常，隨即手握沐水劍，輕盈抬劍抵擋，沐水劍帶著青色靈氣，宛如蛟龍出水，掀起翻涌海浪，將畢青的攻擊盡數沖散。

畢青翻身倒退數步，警惕的看著前方的李清婉。

“真是精彩，宗門的弟子真是一代比一代有天賦，剛才的一幕，如果把畢青的攻擊比作海上橫沖直撞的帆船，李清婉那一下，就像是海浪一樣將帆船挾裹拍翻一般。”宗主在臺下毫不吝嗇的夸贊。

“方才眾人看到的那如蛟龍出水般的氣勢，其實僅僅只是李清婉抬手抵擋罷了。”秦伶開口。

“你對你這弟子倒是看好的很啊。”宗主看向身旁的秦伶，“也難怪你會親自為她煉制靈劍。”

“這沐水劍與她情趣相投，自煉制出來，便纏著人家，就是我不想給，沐水劍也不跟我啊。”秦伶邊說邊扶著額頭苦笑。

“還不認輸嗎？以你的修為，若我全力以赴，你根本接不住我一招。”

場上，李清婉冷冷開口。

畢青原地不動，一聲不吭，周身的靈氣愈發鮮紅，他在積蓄力量，一次性將自己修為能夠儲放的靈氣全部釋放出來。

“看來這是最后一招了。”秦伶盯著場上，“畢青已經狗急跳墻，你會如何應對呢，我的好徒弟。”

畢青出手，速度極快，幻化出來三道身形，沖到李清婉身前后，合而為一，急速沖斬而過。

李清婉一動不動，其身下的場地，碎裂出來一塊錐形缺口，李清婉任由攻擊穿過身體，卻不見有絲毫的影響。

“剛剛李師姐是穿過攻擊了嗎？”

“怎么回事？”

“沒看錯，剛剛李師姐穿過了畢師兄的攻擊，不過，為什么畢師兄的攻擊沒有效果，從剛剛的氣息來看，這一擊應當很是可怕。”

眾人疑惑之際，秦伶卻是邪嘴一笑，“原來如此。”

場上終于有了結果，那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李清婉，化作青色靈氣逐漸消散，而李清婉本人，此刻站在力竭的畢青前面，單指指著對方的額頭，一縷青色靈氣在其指尖凝成一把小劍。

“我輸了。”畢青終于開口認輸，他全然認知到，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僭越有著境界優勢的李清婉。

莫玄羽看著發生的一切，眼角掛淚，死死握緊拳頭，這么多年來，他一直都背負著李淵長老藥童的身份，沒有靈根，無法修行，被眾多修行不濟的弟子拿來調侃，雖然這么多年來，莫玄羽偷摸下山的次數很少，也不乏每次都聽到，他心里也一直希望自己能夠踏上修行一途。

下一場比試即刻開始。

“玄羽。”

“師傅。”莫玄羽起身，朝著李淵行禮。“師傅剛剛去哪了？”

“我與師兄聊了一些事情。”李淵說，“玄羽，一直以來你都背著偷偷下山對么？”

“弟子下山次數并不......多”

“不必與我說這些，我只是在說，這些年，你有背著我，偷偷下山過，對么？”

“對，弟子知錯。”

“知錯便好。”李淵嘆氣一聲，“這也怪為師，一直把你丟在山里不曾過多問候，不過犯了錯，就要受罰，就罰你去清河山山下打掃宗門墓園，沒有打掃干凈，不許上山！”

“弟子認罰。”

“那便現在去吧。”

“是。”

莫玄羽說完，便悄然離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