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猶在笑著:“看!小小姐跟宴少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傅瑋禾心中一動,啪的合上相冊,匆忙離開。
陳媽在后面跟著:“先生,你去哪兒啊?”
傅瑋禾一路去了傅小錦房間,放緩腳步打開門。
孩子睡得正香,和小奶貓蜷縮成一團。不知是不是因為懼怕黑暗,還開著一盞小夜燈,昏黃的光線映照在那張瑩白的臉上,看的人心都化了。
傅瑋禾蒼老的手腕虛虛撫上她的腦門。
錦錦,不會真的是老三的親骨肉吧?
他瞇著眼在枕邊仔細翻找,好不容易找到掉落在被子上的發絲,又疾步走出房間,吩咐下去……
天色大亮,傅小錦揉揉眼,舒服的伸個懶腰,琥珀色的眼珠璨若星河。
柔軟的被褥、暖和的房間,比小樹林的草坪上舒服多啦!
“早上好呀小貓咪!”傅小錦揉揉貓,跳下床。
爸爸!她已經找到爸爸啦!
傅小錦迫不及待的想見爸爸,下床走了兩步后才記起——爸爸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傅小錦失落得連腦袋上的呆毛都耷落下去。
她失落的自己穿好衣服,失落的洗漱,洗漱結束剛推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的,正準備叫她的爺爺。
傅小錦勉強打起精神:“爺爺早上好。”
“錦錦早。”傅瑋禾抱起她,扯了扯嘴角:“走,下樓吃早餐。”
明明是笑著,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傅小錦歪頭,關切道:“爺爺不開心嗎?”
結果還沒出來,傅瑋禾不想告訴小孩子,轉移話題:“沒什么,錦錦早飯想吃什么?”
傅小錦立馬打起精神:“盆盆奶!”
她藏在灌木叢里睡覺時,看到大屏幕里黑白色的大貓喝的,饞死她啦!
傅小錦忍不住吞咽口水。
傅瑋禾被她的樣子逗樂了:“好,喝盆盆奶。”
早餐果然擺出了盆盆奶,傅小錦抱著比自己腦袋還大的奶盆喝得不亦樂乎。
也就是這時,程風匆匆忙忙走進來,將鑒定結果遞給傅瑋禾。
傅瑋禾打開一看,瞬間手抖,瓷碗掉在地上,發出巨大一聲響。。
傅小錦放下奶盆,嘴角還沾著一圈奶漬,懵懵懂懂:“爺爺,怎么了呀?”
傅瑋禾看著她那雙干凈純清的瞳孔,心頭酸澀的不行。用盡力氣吩咐:“把傅宴那臭小子給我叫過來!”
傅小錦聽到這個名字,微愣了一下,小臉瞬間鼓成包子。面上看起來非常不在意,卻時不時沖著門外撇去,焦急盼望的心情溢于言表。
傅瑋禾看著,心頭更加酸澀。
他那不孝的兒子,竟不知不覺拋棄了這么可愛、這么乖的孩子!
傅瑋禾心思百轉千回,在傅宴沒來前,想多探究些錦錦之前的生活。
傅小錦完全沒有察覺出他在套話,小話匣一打開就收不住。傅瑋禾聽著,將她的童言童語換成自己的理解。
“媽媽睡著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我跟小貓咪來找爸爸回去。”
——這可能是那個女人已經去世了。
“睡在草地上呀,有天下雨了,地上冷,狗狗邀請我去它家里睡。”
——這是在狗窩里住。
傅瑋禾了解越多,心情便越難受。
他傅家的孩子,生來便是掌上明珠,應該錦衣玉食,一輩吃喝不愁,而不是像這個孩子一樣,跟野草一樣生長。
傅瑋禾撫慰的拍拍她的腦袋:“都過去了,以后錦錦就是有家的人,不用再抱著貓咪去流浪了……”
傅小錦點頭,又失落的垂下腦袋:“可是,爸爸……”
爸爸他不認識自己了……
門外傳來輪椅的轉動聲,坐在輪椅上的身影漸漸走近,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傅總叫我來,何事?”
傅瑋禾再也忍不住脾氣,拿起親子鑒定書對著傅宴劈頭蓋臉一陣罵:“好好看看這是什么!”
白紙沖他臉上砸過來,傅宴皺眉接過,定眼一瞧。
“確認親生”四個紅色蓋章大字格外顯眼。
傅宴驚愕。
傅瑋禾看他的樣子,氣的胸口不住起伏:“好啊你,在外面亂搞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認了!說,那個女人是誰?”
傅宴沒有理會,再度仔細看鑒定報告,不肯錯過一個字。
沒錯,鑒定雙方確實是他和那個小麻煩精,兩人親子關系高達99.9%,不可能弄錯。
這小麻煩精,真的是他的女兒?
傅宴看向椅子上目光灼灼的小麻煩精,呼吸亂了一瞬。
傅小錦被他看得又興奮又不自在,問貍花貓:“小貓咪,他們現在在說什么呀?”
貍花貓:“喵寶貝,他們手里的是親子鑒定書,剛確認你就是你爸爸的孩子!”
傅小錦眼睛一亮。
意思就是——爸爸要認她了嗎?
爸爸昨天還推她!她可不會輕易原諒爸爸!
傅小錦可記仇啦!
記仇的傅小錦一噘嘴,站在椅子上,表情神氣極了:“錦錦早都說了爸爸是錦錦爸爸,你還不信!”
傅宴默然。
傅瑋禾不耐:“阿宴,那個女人是誰?”
傅宴回神,面無表情:“我不記得。”
傅瑋禾眉頭絞成一團:“阿宴,這些年我不曾管過你,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責。你在外面玩女人,我不多說什么。但搞出人命還不負責任,你太讓我失望了!”
“傅總是在指責我嗎?”傅宴抬眼,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兒子這不是跟老子學的么?”
若傅瑋禾真有他口中那么仁義道德,怎么會多出自己這條骯臟的命?
“你——”傅瑋禾盛怒,特別是迎上傅宴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將自己整個人赤裸裸的扒開。
他多久沒被這么挑釁過了?
傅瑋禾頭腦發熱,不管不顧抄起桌子上的茶杯沖著輪椅上的男人砸去。
男人沒有躲,瓷實的茶杯砸在男人硬朗的鬢角,滲出了血。
看到血跡,傅瑋禾頭腦清醒了些許,張了張口,想要上前兩步,面前突然擋了道小小的身影:“不許打我爸爸!”
小姑娘攔著他,惡狠狠的,明亮的大眼泛著野獸一般的光芒。
傅瑋禾下意識解釋:“錦錦,爺爺不有意的。”
傅小錦卻已經轉過身撲到輪椅上,浸淚的眼中滿是心疼:“爸爸,不疼,錦錦給你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