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止不住的顫抖,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瞧著就讓人作嘔,他一口氣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吐露了出來。
“宋玉成就在s市,吳卓給了他一大筆錢,想讓他走,他不肯走,現在就躲在吳卓名義下的一間公寓。”
“還有,還有吳卓,他原名魏文遠,是魏家的人...”
他語速飛快,試圖用這些話證明自己是有用,以此阻止林阿九的逼近,可直到棍子即將落下的前一刻,林阿九也沒有任何軟化的跡象。
那些消息,她不在乎,她只想知道,醫院里,他們究竟對院長媽媽都說了什么。
看著比棍子先一步落下來的陰影,男人驚恐的閉上眼睛,撕心裂肺的喊道“我說!我說!”
嗓子喊破了音,就連聲音也變了調。
棍子堪堪停在男人腦袋面前。
甚至,他都感受到了因為棍子襲來而卷起的涼氣。
咕咚一聲,男人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耳畔是他心臟咚咚的狂跳聲,就好像隨時要沖破胸膛,從里面蹦出來似的,緊繃到極致的身體瞬間癱軟,像癱爛泥似的坐在地上。
見狀,林阿九收起棍子,一聲弱不可聞的輕嘆從唇角溢出,似乎是在遺憾他配合的太快。
她睨著男人,一字一句道“說吧,我在聽。”
“是吳卓的主意,是他說,你太不聽話,浪費了他的時間,想給你一個教訓。”
“他帶著我們去了醫院,跟她說,說...”男人醞釀了許久,才強行鼓起勇氣把剩下的話吐露出來,“說陸詩舟為了錢,把你送...”
忽然,一股凌冽的殺意刺在身上,讓男人生生將后面的話給咽了下去。
他偷偷瞥了眼,就見馮逸陌動作優雅的吐出個眼圈,隔著煙霧睨著他,分明看不清神情,可男人就是知道,馮逸陌現在就想直接殺了他。
憑借著吳卓對院長說的那幾句話,男人早就拼湊出了幾個人的關系,當即跳過這個話茬,繼續說道“吳卓還說了陸詩舟和唐家大小姐訂婚的事情。”
“她不相信陸詩舟會做這樣的事,就跟吳卓吵了起來,她本來想出去找你們,然后...”
“然后...”男人囁嚅著唇角,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后,幾乎是拿氣息聲發出來的。
“吳卓告訴她,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是你金主的秘書,還說,你以前就喜歡仗著一張臉到處騙錢花,寧縣一中的人都知道,只要錢到位,誰都能睡你,現在會變心也不奇怪...”
他每說一句,林阿九拿著棍子的手就收緊一分,指骨泛著駭人的青白。
“還、還有那天發生的事,他也都說了,他說,是你主動跟宋玉成走的,沒有人逼你...”
對于一個自己真心愛護的小輩,被人這么說,第一個反應自然就是生氣,憤怒,然后反駁。
可當過往被擺出來的那刻,她的反駁就成了扎進她心底最深的一根針。
就像一個因為偷盜進去的人從里面出來,揚言自己已經改了,可一旦附近有人丟東西,周圍的人還是會下意識懷疑是這個小偷做的。
畢竟先前他就是個慣犯。
更何況院長又不瞎,就算她不知道這幾年林阿九過的怎么樣,可程博的態度,他開的車,帶的保鏢,無一不說明他身份不簡單。
饒是林阿九,也沒辦法反駁。
畢竟她騙吃騙喝騙錢花是事實,跟陸詩舟斷了是事實,被陸詩舟送給馮逸陌也是事實,如今被馮逸陌包養更是事實。
除了那些黃謠是假的,其他的都是真的。
只是以前她就沒能力反駁謠言和羞辱,只能狼狽逃跑,時間過了這么久,又怎么證明自己的清白?
林阿九緩緩吐出口濁氣,身上無端涌出股冷意,順著四肢百骸蔓延,最后在胸口處匯集,冷的她忍不住打了個顫。
院長媽媽的身體早就是強弩之末,又怎么可能受得了這么大的刺激...
她想,這次,她不僅讓院長媽媽失望了,甚至...帶著這樣的情緒離開...
可,為什么?
分明是她林阿九做錯了事,為什么要報應在院長媽媽身上呢?
院長媽媽那么好的人,唯一做錯的事,就是把她撿回去。
不僅要供養她,還要忍受她幼年莫名其妙生出來的醋意與獨占欲,即使從孤兒院搬出去,還要因為她的事情操心,最后更是送了一條命。
憑什么呢?
好人沒有好報,像她這樣的惡種卻能好好活著。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的林阿九出奇的冷靜,她以為她會憤怒,會痛苦,會難過。
但很奇怪,這些情緒她通通都沒有。
她冷靜的聽完了一切,然后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緩緩揮起了棒球棍。
耳邊是男人刺耳的尖叫與哀求,眼見林阿九沒有收手的意圖,他瘋了似的吼道“我知道的我都說了,為什么不放過我!”
放過?
他們,又何曾放過她...
羞辱,毆打,謾罵,她都能忍,可,為什么...
為什么要把她最骯臟的一面暴露給院長媽媽,要讓院長媽媽帶著對她的失望永遠離開。
她甚至,沒有見到院長媽媽最后一面。
殺人還不過頭點地,她究竟做錯了什么,要對她這么殘忍,要生生在她的心上剜肉。
她愛的,被一樣樣剝奪。
她恨的,卻能逍遙快活。
憑什么?
伴隨著清脆的骨裂聲和刺耳的哀嚎聲,林阿九的聲音依舊很冷靜,她說,“我從來沒說過,會放了你。”
她揮舞著手里的棍子,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卻又留有分寸的避開了人體的所有重要部位。
溫熱的鮮血濺在了她的臉上,零零散散的幾滴墜在她的眼下和側臉,她皮膚白皙,鮮紅點綴,宛如雪地里盛開的紅梅,艷麗又妖冶。
她今天穿的短款打底衫,隨著她的動作,纖細的腰肢緩緩露了出來,又被隱隱遮住,無形中勾動著人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