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阿九不明白，但也沉淪于這樣濃烈的情感，她想親情大概就是這樣，摻雜著復雜情緒的愛與恨，那是種恨過后依舊殘存的愛，是幾次三番想要舍棄卻又屢屢心軟的擰巴，雖然不夠純粹，卻也足夠叫人貪戀。
她摸了摸馮逸陌的頭發，想了很久才給出一個適中的答案，“如果不開心大于開心，那就不要勉強自己。”
馮逸陌抬眸看著她，神色認真，“那你呢？”
“我？”林阿九實在不明白這個話題為什么會引到自己身上。
馮逸陌繼續追問道“阿九，如果是你，更愿意沉浸于虛假的親情，還是知道赤裸的真相？”
林阿九歪頭想了很久，“虛假大概率說明你足夠強大，不是有求于你就是不敢得罪你，無論出于什么緣由，只要肯費盡心思的討一個人的歡心，又怎么能不算真心呢？”
聞言，馮逸陌低低笑了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子的謬論，實在荒謬的很，但某種程度上，說的也沒錯。
他輕聲嘆道“我以為，你會更想接近真相。”
林阿九搖搖頭，說著自己的理解，“愛情需要坦誠，可親情不需要，只要能得到足夠的情感反饋，虛假也沒關系。”
“我明白了。”馮逸陌點了點頭，眉眼含著淺顯的笑意。
這下子無論再次鑒定的結果是什么，他都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不是，則皆大歡喜。
如果是的話，讓她們乖乖聽話倒也不是什么難事，想來阿九也會很開心。
吃過飯后，馮逸陌接了個電話，就匆匆趕回了公司。
林阿九正窩在沙發里追劇，手機不期然的響了聲，她偏頭掃了眼，是譚云的消息，想要約她見面。
正好馮逸陌也不在家，擇日不如撞日，索性就定在了今天，地址是一家市中心的咖啡館。
林阿九換了身衣服就趕過去了，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實在沒什么可干的，就買了杯熱奶茶，在附近閑逛。
這里是主要的商業區，就算是工作日人也不少，林阿九戴著厚實的圍巾和帽子，恨不得把自己裹成個圓溜溜的企鵝，在一眾光鮮亮麗的人群中顯得普通至極。
無論春夏還是秋冬，正紅色永遠都是人群里最亮眼的存在，以至于齊姝卿出現在人群中的那刻，就被林阿九牢牢鎖定。
畢竟是條商業街道，齊姝卿出現在這里在正常不過，真正讓林阿九保持警惕的，則是她身旁跟著的男人。
吊兒郎當的懶散模樣，普通的黑色長款羽絨服，沒有打理的頭發，與身旁每一根頭發絲都散發著精致氣息的齊姝卿格格不入。
唯一般配的，大概就是兩個人的長相，郎才女貌最是吸睛，更別提男人低頭時眼尾流露出的淡淡寵溺。
但當那雙眼眸看向別人時，又很快恢復冷淡，甚至泛著股冷意，那股冷意簡直讓林阿九熟悉的不能再過熟悉。
她用力咬緊牙關，手緊握成拳，身體下意識緊繃，渾身都抑制不住的輕顫著。
是吳卓...是吳卓！
林阿九胸口里的恨正瘋狂翻動著、咆哮著，妄圖沖破理智的囚籠。
好在周圍的路人足夠多，混淆了吳卓的視線，也大大降低了他的敏銳，這才讓全然被憤怒沖昏頭腦呆愣在原地的林阿九沒有暴露出來。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林阿九才堪堪恢復理智，她扔掉手里的奶茶，把圍巾向上拽了拽，遮住自己的臉，僅露出雙眼睛，就追著兩人的身影走進了商場。
一路上林阿九都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兩人身后，時不時還要去旁邊的店鋪里轉上一圈，盡量讓自己隱藏在人群里。
越跟下去，林阿九就越覺心驚，兩人之間的每一個互動都透著默契，甚至涌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
林阿九低頭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馬上就快到了約定好見面的時間了，而此刻的吳卓正陪著齊姝卿在珠寶店鋪里試戴首飾。
猶豫片刻后，她佯裝自拍似的拍了張吳卓的照片，就匆匆離開了。
等林阿九到的時候，譚云已經到了有一陣，她端著咖啡杯，掃了眼腕上的手表，笑著提醒道“林小姐，您又遲到了。”
這還是林阿九一路小跑回來的，她匆匆坐下來緩了口氣，因為一路奔跑，她臉上泛著紅暈，胸口也劇烈起伏著。
休息幾分鐘后，林阿九要了杯溫水，又點了兩份小蛋糕，這才揚眉示意道“說吧，你都查到了什么。”
聞言，譚云正了正神色，從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遞了過去，說道“你沒懷疑錯，王序這個人并不是廚子。”
“他是北方人，初中畢業就不念了，這么多年都在s市，據我所知，他打過零工，干過銷售，送過外賣還剪過頭，是個不折不扣的全能型人才。”
林阿九咬著蛋糕勺子，聞言有些沉默，“說實在的，這個笑話有點冷。”
譚云嘿嘿一笑，擺了擺手道“看你心情貌似不大好，皮一下開心開心。”
“他現在的工作我查不到，不過應該收入挺高的，兩年前他就在s市的郊區付了首付，我問了小區保安，他應該有宿舍，很少回去住。”
這些信息林阿九都不感興趣，許是看出了她的興致缺缺，譚云話鋒一轉，說道“不過我查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給我的住址我查過了，那一層的房間，都是同一個人以高于市場的價格租下來的。”
“同一個人...”林阿九呼吸一窒，端著咖啡杯的手不覺用力，指骨泛著青白，她澀著嗓子一字一句的問道“就沒有例外嗎？”
“沒有。”譚云頓了頓，繼續說道“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公司租下來用來當員工宿舍的，畢竟一口氣租這么多間房，除了員工宿舍我實在想不出來能用來做什么，但我從晚上蹲到白天，那一層房間的燈就沒亮過。”
“很顯然他們現在都不住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