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逸陌的視線從放在床上的合同移到了她身上,恍然間,他竟有種千金買笑的錯覺。
不過,他甘之如飴。
他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胸腔微震,透著濃厚的愉悅,“不氣了?”
林阿九搖了搖頭,像只小貓似的伏在他的的胸口,瞧著乖巧極了,“只要你愛我,其他的就都不重要。”
明知這是她常拿來哄人的話,但馮逸陌的心還是狠狠跳動了下。
他滾了滾喉結,眼眸驟然幽暗,他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聲音沙啞,帶著醉人的磁性,“別這么看我,我...怕我忍不住。”
忽閃忽閃的睫毛來回剮蹭著手心,舒舒麻麻的癢順著四肢百骸開始蔓延,勾的心里也忍不住跟著癢了起來。
林阿九聞言惱紅了臉,她輕咬住下唇,小聲嘟囔道“你能不能把你腦袋里的黃色廢料空一空,好不容易跟你浪漫一下...”
分明是氣惱的低喃,聽起來卻更像是撒嬌似的嬌嗔,簡直讓人甜到了心坎里。
擋在眼前的手不期然的挪開,馮逸陌低著頭吻了上去,染著淡淡煙味的冷松香強勢的侵蝕著每一刻氣息。
月色醉人,一如她那泛著薄紅的臉頰與眼眸。
馮逸陌看著眼前的女人,眸子里的溫情簡直快要溢了出來。
莫名的,他突然很想喚一聲她的名字,他也確確實實這么做了,然后收獲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白眼。
見狀,他不由翹了翹唇角,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空缺的那一部分被徹底填滿,人生終得圓滿。
一份令人艷羨的事業,而身旁就是他心愛的女人,若是再有一個他們的孩子,就更完美了。
不得不說馮逸陌手底下的人辦事效率是真的高,不出兩天就把蘇楠連同她父母的信息都查了個一清二楚。
一起被送過來的,還有幾根被小心放進透明袋的頭發。
馮逸陌意味不明的看著蘇母資料上寫的長女夭折幾個字,半晌,他才繼續往下看。
根據上面的消息所言,蘇母頭婚嫁給了同村張家的長子張石,婚后兩人同在縣里的廠子上班,雖然過的拮據,但也算幸福。
后來由于廠子經營不善,大批量裁員,兩人雙雙下崗,只能四處打零工,不知怎么,張石竟染上了酒癮,喝多了就開始打砸東西。
不出半年,兩個人的感情就徹底破裂,期間蘇母意外懷孕,只可惜新生命的到來并沒有挽救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庭,甚至等不到孩子出生,兩個人就離婚了。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期間蘇母情緒波動太大的原因,還是由于懷孕期間張石毫不顧忌的吸煙,孩子體弱,連滿月都不到就夭折了。
事后蘇母大病一場,舉家離開了這片傷心地,一年后再婚,生了蘇楠。
驀地,馮逸陌發出聲輕嘖,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煩悶。
如果吳家兄妹手上那份半同胞堅定是真的,蘇楠和林阿九真的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妹的話,也就意味著,蘇母對外宣傳長女夭折,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把孩子送走。
就像是抹掉曾經不堪的過往一樣,徹底抹掉這個孩子的存在。
這樣的親情,真的還有認回來的必要嗎...
他并不否認蘇母是這段感情中的苦命人,但誠然林阿九才是這段經歷中最受害者。
如果一早便決定了要把孩子送走,亦或者嫌她是個拖累,何不早點打掉把孩子送走,又何苦生下來遭罪?
“咚咚...”
書房門被敲響,打斷了馮逸陌的思緒,他慢條斯理的把桌面上的資料收起來,這才說道“進。”
林阿九把手里端著的水果放在桌子上,從身后環住馮逸陌,順勢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笑著問道“忙完了嗎?”
馮逸陌一手覆在她的手上,一手裝模作樣的拿出份尚未處理的文件,說道“還沒呢,不過也快了,都是些年度總結。”
“你看看最近想去哪玩,過年咱們去旅游。”
聞言,林阿九詫異的挑了下眉,問道“過年你不回家嗎?”
馮逸陌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都搬進來住了這么久,看見過別人嗎?”
不說還好,這么一說林阿九倒還真察覺出幾分不對來,就算馮逸陌不和父母一塊住,但總歸也要打個電話問候一下,或者開車回去看看。
但和他在一起這么久,還真沒聽他提過父母親戚,也沒見他去探望長輩,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宴會酒局。
過往這些細節她還真不曾留意過,莫名的林阿九竟有些心虛,她摸了摸鼻尖,訕訕笑了兩聲。
關于家里那點破事,馮逸陌也不愿主動提及,只言簡意賅道“我和他們早就斷絕關系了。”
林阿九抿了抿唇,湊過去他側臉上輕啄了口,安撫似的緊緊用下巴蹭了蹭他的肩,像是在無聲訴說著,我在。
馮逸陌只覺一股暖流緩緩從心尖淌過,他不著痕跡的翹了翹唇角,牽著林阿九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環著她的腰身,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眼眸半瞌,身上透著股舒適的懶散勁,他動了動唇角,突然發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連家人都能拋棄?”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林阿九怔了怔,她不是在父母的期待中、出生,亦不曾有血脈相連的親情,雖然聽起來或許很心酸,但可以自己挑選親人何嘗又不是另一種幸運?
一如院長媽媽,其實很多時候林阿九都在恨院長媽媽的,恨她不愛小時候的自己,也恨她給了長大后的自己濃郁的愛。
她分明能做到的,為什么就不能早一點呢?